宋清语带了些疑惑。
顾慕白看着她，一点一点的说道：“我害怕。”他说的直截了当，“我害怕你和我结婚只是凑合一下而已，我害怕你还没有那么爱我，我怕我要是和你说了，你会选择和我离婚。”
这下轮到宋清语愣住了，她过去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也从没见过这么没信心的顾慕白。
顾慕白身上自带的那股傲气不允许他这么没有信心，对宋清语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责任感不允许他把自己的害怕说出来。
而这些，全部在现在表现在了宋清语面前。
“现在你失忆了，心里也是打算和我离婚的，不是吗？”顾慕白努力把这句话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了出来。
宋清语一愣。
确实。按照自己的性格，如果真的失忆了，就算顾慕白拿出了结婚证，像刚才那样说了两百多页的情书一般的回忆，宋清语也会在慎重考虑后，选择离婚。
顾慕白太了解她了。
宋清语看着面前的和自己之前的记忆里几乎完全没办法重合的消瘦的男人，分外心疼。
宋清语还沉浸在难过之中，顾慕白却自己从情绪里走出来了。
顾慕白挑了挑眉，笑道：“所以，为了补偿我，你现在不能和我离婚。”
看看这逻辑，是从一个大名鼎鼎的律师口中说出来的。
不，我还在生你的气。宋清语在内心吼道。事情和预料中偏差太多，顾慕白的情绪变得太快，她难以接受。
什么叫补偿？这么大的事情，生气都是应该的。宋清语在心里抱怨着。
顾慕白却只是看着她，温和的笑，等着她的回答。
宋清语看着他，但实在是敌不过顾慕白那样柔情似水的眼睛，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屈服了，“哦。”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无奈的“哦”了一声。
目标达到，非常成功。
顾慕白勾起嘴角，二话不说就开始上手。他握住宋清语的手，拿出了另外一沓资料，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之前没有商量成功的出国旅游的事。”
宋清语只觉得又是当头一棒——时间太久，事情太多，她几乎都已经忘了这件事。
宋清语第一时间是抗拒的，有些手足无措，磕磕绊绊的说道：“我……我还没好。”
这并不影响顾慕白能够听懂宋清语的意思，他看着宋清语，温和说道：“可以等你好了再去。”
宋清语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脸上的伤，目光顿时黯淡了下去，原本就因为声带有所损伤的原因而沙哑的声音，现在更加嘶哑，“会留疤吗？”
顾慕白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握住她的手，带着笑意和无限的温柔，“不会。医生说了，不会让你留疤的。”
宋清语没有说话了，抽出了自己的手，拿着纸笔发呆。
到现在为止，秦岚都没有答应她让她照镜子，她说话也无法完全张开嘴，每一个字都模模糊糊，可想而知自己伤的有多严重。
没有女人会不在意的脸。
顾慕白只是心疼的看着她，慢慢安慰着：“清语，除了腿需要慢慢养，其他的都是皮肉伤，你的伤势恢复的很好，医生也绝对不会让你留疤的。”
宋清语把他的话听进去，却已经很累了。她在脑袋里搜索着一切可以支开顾慕白注意力的信息，最后，宋清语终于想到了被自己忘掉了的宋清晏：“清晏快高考了。”
顾慕白疑惑地看着她。
“他们有誓师。”宋清语努力回想着，希望自己没有记错时间。
顾慕白这才反应过来，距离宋清晏高考只剩下六天了，今天下午就是他们的誓师大会，他的班主任在两天前就已经通知了监护人，宋清语现在还在医院，没办法出去，去为高考生打气的任务就只能交给顾慕白。
而现在距离誓师大会开始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顾慕白看着宋清语麻木的神情，虽然担忧，但现在的情况看来，去见宋清晏才是最重要的事：“是我的错，我差点忘了，我现在立刻过去。”
他站起来，仍是不放心，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等我回来。”
宋清语的脸顿时红了。
顾慕白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笑了笑，转身离开。
见顾慕白终于出来，霍南启几乎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说出了和顾言欢一样的话：“哥，你今天吃错药了？”
顾慕白心情大好，意外的没有反驳，只是叮嘱秦岚多陪陪宋清语，直到他回来。
秦岚撇了撇嘴，对这对恩爱夫妻翻了个白眼，“行了，顾二少爷说的话，谁敢不听。”
顾慕白仔细回想着之前宋清语和他说过的宋清晏喜欢的花束，在花店挑选了许久，才捧着一大束花赶往学校。
顾慕白赶到宋清晏的校区时，誓师大会已经结束了。
所有学生的家长都围着自己的孩子，献花打气，珍惜着高考前这最后的放松。宋清晏没等来宋清语，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誓师大会结束后，只当是宋清语太忙，错过了时间，因此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看着书，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格外显眼。
“清晏。”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顾慕白的声音也能清晰可闻。
宋清晏从书中抬起头来，顾慕白的气质过于突出，让宋清晏能够一眼就看见他。
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眼，宋清晏就开始四处张望，等顾慕白走到自己面前，宋清晏才皱眉问道：“我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接着，没等顾慕白回答，思维反应能力极快的宋清晏就已经在脑子里设想了十几种可能，像只受惊的小狮子正在龇牙咧嘴蓄势待发，警惕问道：“你们吵架了？我姐生病了？还是你欺负她了？”
顾慕白一愣，随后被宋清晏的想象力逗笑了。
他把花塞进宋清晏怀里，笑道：“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清语工作太忙了，忙到连我都爱答不理的，今天是截稿日，她估计忘记日期了，现在还在工作室呢。你总要给她一点工作时间。”
顾慕白把借口说的一气呵成，看不出丝毫破绽。
宋清晏半信半疑的看着怀里的花，“真的？”
顾慕白做出发誓的手势，无奈道：“真的。”
宋清语从巴黎回来后，声名大噪，宋清晏是知道的，宋清语越来越忙也是合情合理，只是这么久以来，宋清语对他一直上心，从来没缺席过任何重要场合，突然缺席让顾慕白代替，让宋清晏心里有些落差罢了。
“哦。”宋清晏难免有些失落，但仍旧相信了顾慕白的话，理解宋清语的难处。
反正宋清语已经和顾慕白结婚，顾慕白也确实从来没亏待过自己，让顾慕白代替宋清语来也不是不可以。
顾慕白在心里暗中松了一口气，才慢慢地把宋清语关心的事情一个个问一遍：“生活怎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复习呢？有没有因为其他的事分心？需要回家休息吗？”
问到后面，顾慕白仍然是紧张的。
今天家长们都来了学校，难免会把外面的一些东西带进来。庆幸宋清晏也没有选在人多的地方，顾慕白已经很努力尽量避开人群了，但难免会有其他的情况。如果真的有和之前相关的言论带进来，那么让宋清晏回家比待在学校要更安全。
宋清晏不知道这些事情，也不知道顾慕白心中担心的事情，只当是他和宋清语一样过于关心，一个一个回答：“都很好，没什么事，没有分心，学校挺安静的，不用回家。”
难为宋清晏说完自己的事，还想着宋清语，又把一连串的问题回给了顾慕白：“我姐呢？没生病吧？你没欺负她吧？”
顾慕白哭笑不得：“我欺负她干什么，她折磨我倒是很熟练。”
这话倒是真的。
宋清晏这才放心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回教室。
顾慕白看着他转身，叮嘱道：“清晏，不要想太多其他的东西，也不要被任何事影响，放心去。”
说完这句话，顾慕白便有了一种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感觉，觉得自己已经是看着孩子高考的老父亲了。
宋清晏倒是没什么别扭的，应了一声离开了。
直到出了校门，顾慕白才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在议论自己，回头，发现是几位刚从学校出来的家长，看见顾慕白凌厉的目光，纷纷闭了嘴。
好在为人父母，也知道孩子高考的重要性，在校内，她们是不敢多说这些事情的，既然已经是在校外，顾慕白也就瞪了她们一眼，就算了事了。
“霍南启。”顾慕白坐在车里开口说道，“和宋清晏的班主任说一声，还有六天就高考了，就别到处嚼舌根影响学生了。”
霍南启格外喜欢这种有头有脸又琐碎的小事，爽快的答应了，“行，保证完成任务。”
江瑶歌在监狱里没有待太久，判决结果下来，不出意料的是死刑，执行时间在两天后。
顾慕白从霍南启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冷哼了一声，“跟白鸿说一声，就说他那十几个弟兄的仇，他想怎么报就怎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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