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梦记得，年轻时候的母亲，很要强，会为了一只鸡和父亲冷战半个月，可自从那年得了类风湿性关节炎，她变得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孟晓梦知道，这并不是因为母亲觉得自己爱人一等，而是她更懂得感恩记忆生活的不易，她也不想再给父亲沉重的担子百上加斤。
自从母亲生病后，家里的重担全落在父亲身上，母亲和小妹的重病需要医治，而自己刚上大学，钱就像流水一样流出，来源却少之又少。那几年，真可以说得上是水深火热，冰天雪地。现在，好容易日子过得稍微顺心一点点，可父亲母亲依然那么苦那么累，孟晓梦忽然有些害怕，害怕父亲还没有开始享福就离开了。
手术很成功，可看着昏睡中的父亲，孟晓梦依然觉得不真实，父亲是英雄般的任务，高大、能干，为她遮风挡雨，怎么会躺在病床上？
姑姑、堂姐来的时候，父亲没有醒。小叔从百里之外的家乡赶过来的时候，父亲能用一点稀粥了。
四五天以后，父亲病情稍微稳定了一点，孟晓梦说：“妈，你带着坤坤先回去吧，小妹和妹夫也担心。你要不放心，过两天再出来，医院里带个孩子，很不方便。”
母亲同意了，当天就坐上回乡的客车，到了下午，父亲突然疼得厉害，刚巧当时一个远房表亲在，帮忙叫了医生。医生重新检查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父亲又沉沉睡去了。孟晓梦吓坏了，一整晚不敢合眼。
一夜过去了，父亲醒来，疼得好了些，想吃稀饭，孟晓梦从医院门口买了白粥。父亲吃了白粥，查房医生询问了写问题，又打上吊瓶，吊瓶滴数很慢，孟晓梦见父亲精神还好，想着也出去吃点东西，提提神，刚出病房门口，接着母亲就来电话：“晓梦啊，你爸爸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妈，爸没事，才吃了早点，现在正在吊盐水呢。”孟晓梦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些。
“昨天下午不是又严重了吗？还进抢救室了，现在好些了吗？”
“抢救室？”孟晓梦蒙了，“没有，昨天是伤口发炎了，医生给换了药，打了消炎针，爸安安稳稳的睡了一晚，现在精神比你走的时候还好呢。”
“哦，那就好，那就好。”母亲长舒一口气。
“妈，你没事吧？家里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知道爸进抢救室了？”孟晓梦感觉到母亲的异常。
母亲顿了顿：“你爸在你旁边吗？”
“不在，”孟晓梦跟着任务呢过马路，“我出来吃点东西。”
“这事儿，别让你爸知道，他伤的是头，医生说不能受到刺激。”母亲缓缓说道，“昨天，天还没黑，你小叔小婶和爷爷奶奶，把你舅舅们都叫了来……”
孟晓梦听呆了，这么戏剧性的事情居然真真实实的发生在她身边，发生在亲人身上。根据母亲的描述和后来孟晓梦从旁人口里得知的信息，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母亲是下午三点多到的家，小妹和妹夫询问了父亲的情况后也略微放心了些。母亲说，第二天要回医院，让孟晓梦回学校上班，请假时间长了不好。所以，在小妹做饭的时候，母亲就在屋里收拾父亲和她的衣服，还从鸡窝里掏出几个鸡蛋小心装好，说等父亲能吃了就想办法煮给父亲吃。
刚吃完晚饭，碗筷还来不及收，奶奶直冲冲的跑进来，指着母亲便骂：“扫把星，老巫婆，害死我儿子咯。”说着，把母亲手里的碗抢过去，下死力气砸在地上，碎碗片飞的到处都是。
一家人都愣住了，奶奶又转身进了母亲的放假，把母亲的东西全扔了出来，“扫把星，没安好心的扫把星，做法害死我儿子，把他弄死了你好独霸家产，和你那会做法的小妹要害死我儿子，我偏不让你如意。如今，我儿子也活不成了，你也走，别进我孟家的门。”
这时候，孟晓梦的几个舅舅和爷爷、小叔小婶也都来了，小婶赶忙上前拉住奶奶，高声劝道：“妈，好好和大嫂说，她做法使鬼害了大哥，可你也不能把她的东西扔出来呀。”
母亲总算听明白了：“哪个做法？哪个使鬼？哪个害你儿子？话要说清楚，别平白冤枉好人。”
小婶听闻，柔声对母亲说道：“大嫂，前些年，你是不是从你小妹那里带回来一件皮衣，还破了个洞？”
母亲到：“是，那年我住院，我小妹给我的。”
小婶痛心道：“大嫂啊，你难道不晓得，破了洞的皮衣是不能穿的……”
奶奶未等小婶说完，大叫道：“看吧，看吧，现在可说的清楚了。”
她们说的那件衣服，是她生病那年，也是冬天，她住在医院里冷得直发抖，是小姨给了她一件皮衣，九成新，衣角上掉了块皮，也不明显。那是雪中送炭啊，久病床前无亲友，咋那样困难的时候，是小姨给了母亲温暖和关怀，母亲感念一辈子。
“哪有怎样？我自己的小妹给我衣服穿，我一不偷二不抢，不犯法吧？”母亲反驳道。
“是，你不犯法，可你却用这件皮衣做法，想来是你知道苦聪山那边有一个媳妇儿，用一件破了皮的皮衣做法害死了她婆婆，所以你就留了心眼，要不然，你得了风湿病快瘫痪了的人，怎么就好起来了？别是用了别人的阳寿吧？你丈夫去年磕伤了脑袋，一年都没事，怎么现在死不成活不了的？不是你做法，是谁？”
“妈呀，皮衣早烂的没法穿了，这都四五年前的事儿了，难不成我早就计划着害死他？我的风湿病是医了多少地方，吃了多少偏方，才能走几步路。你儿子的病逝脑袋里有血块，淤血散步不出去才会越来远大，这是有医学证明的，怎么是我做法害他？”母亲失声痛哭。
“多的别说，”小婶指着妹夫说，“你来说，上个月你从你家里扔了一块布在我家玉米地里，现在我家七头猪只剩下一头，是不是你妈眼红，所以做了法，让你害我家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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