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城门不远处,身上疼痛轻了不少的明兆锦正欲直接跳下去时,后面的景临拉住了她。
“等一下。”
明兆锦转过头去,只见景临笑得一脸灿烂,视线往下移了移,直接定格在景临握着她臂膀的手,面无表情。
景临会意,松开了手,表情却没变化,他捏住自己脏了的衣角,又指指明兆锦的衣服,打趣道:“你就打算这副样子进去?”
话音刚落,一阵微弱红光就将他们笼罩起来,只一瞬,景临身上的污秽全然消失。
再看明兆锦,方才的乱发如今分外整齐,脸上的表情虽淡漠,却不至冰冷、拒人千里之感,一身破烂囚衣换做了水蓝长裙,举足挥袂间自有一股清新之韵。
“果真好看。”景临忽地凑近了些,正打算伸出手去戳明兆锦的脑门,却被她一手打开。明兆锦仅瞥了一眼景临,便迈步向那城门走去。
鬼域四城修建不同外界,上空均以结界与外界隔绝,一是隐蔽灵息,二是隔绝浊气。
隐约的死气在踏下行云的那一刻飘来,她凝眸观察前方,眼前的城门微开,血腥味从门缝间渗了出来。
景临随在身后,一抹杀意自他眼中划过,但仅是一瞬,便又覆上了笑意。
“似是没活着的了。”身后景临不经意提起的一句让明兆锦脚步一顿,的确,眼前这东城,怕是快成座空城了。
明兆锦走近那城门,抬手正准备推开时,城门忽地自己打开来。
目光所及,皆是一片血腥,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街上,那些死人面目可怖,身上全是渗人的抓痕,看起来就像是遭妖兽群袭击了般。
“还没恢复多少,省些力气吧。”景临从后面直接越过明兆锦,走在了她的前面。
明兆锦默不作声地瞧了一眼景临的背影,未多想,转而观察起了城内景象。
这些尸体估计时日已长,在浊气的影响下已腐烂不堪,散发出阵阵恶臭,无论是他们的死相,还是满地的爪印、凌乱的状况,置于她眼前的事实仿佛就是这里遭妖兽屠了城。
但……
这鬼域内大多为低级妖兽,不过一些低级妖兽,怎能敌得过天下各国选出的上阶长老及中阶守卫?
且平日以结界与外界相隔,如今结界尚完好,怎会有妖兽冲进来。
眼前的爪印顺着主街道向前延展而去,明兆锦眯了眯眼,沿着那爪印向前走去。
“可是发现什么了?”景临玩味地打量着明兆锦,早在城门外,他便感受到从远处的王城飘过来一丝微弱的力量, 但他并不打算说出来,他倒想看看,眼前这丫头能发现什么。
明兆锦的视线集中在了远处那高大的黑色城主府,眼眸平静如水,薄唇微启。
“老鼠的踪迹。”
世间所说鬼域,混沌之境,因此多活动着低等妖兽。
鬼域四城的长老,虽一面衔着城主的高位,却一面又要日日面对这混沌之境,可谓悲过于喜,故进来的多半是活至厌世又无心争权的长老之辈。
正是因各国国主不担心城主争权,城主不担心妖兽来袭,才造成了今日这番局面。
一路之上,明兆锦看见了无数躺在地上的死尸,死状无一例外,都是被妖兽撕裂的惨样。再进到城主宫殿内,中阶守卫们同样以这副惨样死在殿内。
要说活着的,恐只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东城主——季峰季长老。
他的身下是一大摊血,再看面色,五官皱成一团,都变了形,血污糊在脸上,头上不住的血顺着脖颈流到地上。
此时的季长老整个人看起来已如同死尸,只能从那身躯微微的起伏看出他还活着。
方才感受到的微弱气息便是来自这眼前之人,景临站在明兆锦身后,冷霜覆上了眼眸,这房内不光有季长老的微弱灵力,且还有一股浮动着的妖力,只不过这妖力被强行压制了,几乎难以感受出来。
“季长老……”明兆锦虽长年深居宫中,但也曾经见过季长老一面,现在却只能勉强认出面目全非的脸。
“嗝……”季长老听见这声呼唤,手指微微颤动,浑浊的眼球转了转,喉咙中的血液上下滚动,费力吐出这样一个音节。
明兆锦忙上前去,不顾血污单膝跪在地上,伸出右手去探季长老的脉搏,仅是一触,她不禁一阵心惊,灵力俱损,且受了重伤,已命不久矣。
作为一个上阶长老,如何能被区区低等妖兽伤成这样!
明兆锦眉头深皱,却也思索不出来解救季长老的办法,她既无灵力,也没携带丹药,怎能救他。
“嗝……”地上的季长老费力扯了扯明兆锦的衣角,他使劲睁开眼睛,待明兆锦看向自己时才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向一个角落。
“季长老。”明兆锦顺着季长老的手指看过去,但那角落并无什么异常。粗略地看过一眼后,明兆锦转过头来又伏下身去凑到季长老的耳旁,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
“下面……还……还有一个……红……红枝……别……别让他……他们放……放了……”季长老刚说完这句话,便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红枝……”听见红枝二字,明兆锦心中一惊,红枝这名字她以前便听过。
妖兽达至高级,不仅可以化为人形,智慧超群,还可以与人类签订契约,也只有签订契约的妖兽才有资格在明煌大陆上自由往来。
而红枝,就是一只高级妖兽,只不过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契约人——曾经无荒国主的长子柳嵩,也是无荒千百年来被称为最有修炼灵术天赋的人才。
当日红枝一案出,四方皆惊,天下人都传红枝被无荒国主杀死,竟不知原来她被关在这里。
别让他们放了……难道东城所遇之事与红枝有关。
但明兆锦来不及思索,替季长老点上几个止血穴位后,她转过身去看向身后一直看热闹的景临。
“可有能力救他?”
景临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明兆锦,对上那双清亮眼眸,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她这是在请求他?
嘴唇微微勾起,道:“自然。”
明兆锦闻言,起身向后一退,眼帘半垂:“这里便拜托你了。”说罢,她提步向季长老方才指着的角落走去。
现只有亲眼下去看看,恐才能搞清楚状况了。
“底下的那人你可敌不过。”
纵使那底下的被灵术强行压制了妖力,但就凭如同废人的明兆锦如何能敌?
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明兆锦脚步一滞,面色未变:“我知道。”
她的眼神拂过眼前的空旷角落,寻找着开关。
“我随你去。”
并非询问,而是直言相告。
“不用,你在这里保护季长老,这里随时会有危险。”一语尽,明兆锦右手已经抚上了墙壁,她试探性地四处拍了拍,却完全没反应。
景临轻轻啧了一声,瞟了一眼瘫在血泊中的季长老,神情中染上了一丝不悦。
他何时需顾忌别人的生死!更何况,相较于守在这儿,他更倾向于随着那小丫头下去。
但想归想,他还是极不情愿地蹲下身来,只是蹲下身的一瞬间,一股轻飘飘的白色游丝突然间从他身上抽离出来,飘到了明兆锦身后。
明兆锦还在四处摸索,她的手拍过每一处墙面,终于,在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后,一旁的活动地板自动移了开来。
明兆锦望了望黑黢黢的不知延伸到哪里的楼梯,不作犹豫,直接迈步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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