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郑又把目光挪开了,他一言不发的看着车外的车流,在心里思考着这些对策。
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巧合,或许苏朵逃跑是一件意外,但是爷爷从楼梯上摔下来,绝对不是。
殷郑只要一想起殷豹和殷虎那两双看着他就虎视眈眈的双眼,心里便猛然一沉。
“快点”
男人不耐烦的拧起眉头,手指搭在车窗边催促司机。
只有见到爷爷,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但不得不说,殷郑这次还是低估了殷豹,其实很多时候,殷豹都将自己伪装的好像殷虎一样头脑简单、容易冲动。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真正的殷豹,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偏执狂。
他执着于得到殷氏,执着于斗垮殷郑。
但眼看着一切都不可能,连殷老爷子都是站在殷郑那边的时候,嫉妒让他彻底发狂。
他高高的站在楼梯上,冷眼看着自己的爷爷像个破败的物件一样,翻滚着摔到一楼,心中没有丁点儿的慌乱和不安。
他的眼睛闪烁着兴奋,为自己和即将到开始的计划而激动不已。
殷豹在心中恶狠狠的想,殷郑,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很快就会由我接替。
殷老爷子从楼梯上跌滚下去,数次脑袋都重重的嗑在木质楼梯边缘,虽然楼梯上铺了厚重的羊绒地毯,但老爷子到底年纪太大了,禁不住这种摔滚。
于是,原本被老爷子指使到厨房的下人们,就听到殷豹歇斯底里又惊慌失措的吼叫声。
“爷爷——”
“来人!来人啊!!”
“快叫救护车!爷爷啊——”
从厨房冲出来的下人们就看了这样一幕。
满面惊恐的殷豹脸上淌着眼泪,把已经昏迷的殷老爷子抱在怀中不住的摇晃,似乎是试图让老爷子清醒过来,而殷老爷子,满头满脸的鲜血,血污下的脸色已经灰白一片。
“快快快!叫救护车!”
顿时,殷家老宅上下乱成一片。
殷郑赶到医院的时候,殷虎也已经到了。
殷豹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殷虎弯着腰贴近了殷豹耳朵边在说什么,殷豹面无表情,只有眼眶发红。
随即,他们兄弟二人就警惕的察觉到了殷郑和宋荷,殷虎赶忙站直了身体,面色不善的看着殷郑,嘲讽道:“呵,也不知道大哥是有多忙,爷爷都出事这么久了,你才赶过来。”
殷郑干脆没有搭理他,因为在殷郑看来,不论是殷豹还是殷虎,都没资格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了话,还指望自己能够搭理他们。
这就是殷家的当家人,殷郑说一不二的权利。
宋荷站在殷郑身后,她看着男人伟岸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觉得殷郑此刻表现的并非是真的那么坚强。
明明刚才宋荷还在和殷郑发生了不愉快,而此刻,却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手,悄悄的伸入殷郑垂在一边的掌中。
殷郑眼中猛然一怔,随即握紧了宋荷柔软的小手。
提示牌上红色的正在手术中刺痛着殷郑的眼球,他的面容看似平静镇定,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是多么慌乱。
只有在真正面对生死的时候,殷郑才察觉到了爷爷仍旧对自己有多重要。
曾经他对爷爷有过责怪,也有埋怨和愤懑,但在他的潜意识中,在父亲让他感受到亲情的冷漠的时候,是爷爷始终耐心的教导他。
“郑儿……”
殷郑恍惚着,好像突然听到爷爷那年迈苍老的声音。
一瞬间,宋荷看到一直无比强大的男人,猛地红了眼眶。
手术室的提示灭下去的瞬间,殷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高高的提起来,同样的,殷豹也是如此。
但两个人的想法却完全不同。
主刀医生满脸疲惫的从手术室中走出来,口罩摘下之后的脸上,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殷郑与殷豹,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殷总裁,我们已经尽力了。”
外科主任眼中带着歉意,谁都知道眼前这个气势骇人的男人的可怕之处。
殷郑眼中猛然凝聚起冰霜,而殷豹,巨大的喜悦突然在胸腔中爆裂,他嘴角抽搐着,差点藏不住往上扬的趋势。
“殷、殷总,老爷子年纪大了,从楼梯上摔下来,内脏和颅脑受损比较严重……”主刀医生觉得自己这个大喘气喘大了。
他顶着殷郑简直是要杀人的目光,平时严厉无比主任此刻结结巴巴的说道:“老爷子可能会一直昏迷,也就是医学上所说的植物人,具体苏醒的时间,就……”
外科主任的话没说完,引人想想的结束在了恰当的地方。
殷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他眼神阴恻恻的看着那个主刀的医生,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怎么可能?!
在殷郑若有似无的将目光看向殷豹的时候,殷豹迅速的低下了头,但心中仍是不可置信。
这死老头的命怎么这么大!明明他还故意在救护车来之前,抱着死老头狠狠地晃了好几下!
殷豹膛目欲裂,满目都是恼怒与惊慌。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想道,不能……一定不能让老头醒过来,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
一旦老头醒过来……殷郑一定会借机彻底铲除自己。
正在殷豹强做镇静的同时,殷郑已经不着痕迹的将殷豹和殷虎的反应看在心里。
他脸上还是冷冷淡淡的表情,只是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甚至主动地伸出手,客气的和主刀医生握了握,表示自己的感谢。
医院走廊上再度恢复平静,殷老爷子还在里面做最后的缝合。
殷郑的眼神不辨喜怒,眼底深沉幽静。
他看着殷豹殷虎两兄弟,语气不善的道:“你们是怎么照看爷爷的?!”
殷家投资的私立医院中,单人ICU病房内,殷老爷子面色青白的昏迷着。
白色的纱网裹住了他头部的手术创口,氧气罩扣在老爷子满是皱纹的脸上,殷郑站在ICU病房外,隔着一层玻璃,几乎都看不到老爷子胸膛是起伏的。
他不停地观察监视仪器是否在正常运转,在看到显示屏幕上各项指标都在跳动,才能松一口气。
宋荷安静地站在殷郑的身后,看着眼前这个伟岸的身影,在此刻,竟然像个慌张无措的孩子。
她张了张嘴,想安慰殷郑,但最后仍旧是又再度无声的闭上了嘴巴。
殷豹和殷虎也在,他们兄弟俩站在另一边,同样也是注视着里面生死莫测的殷老爷子。
所有的人都各怀心事,殷老爷子像是一条无形的绑带,将他们几个人连接在一起。
占有、争夺。
“老爷子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殷虎趁着殷郑这会儿没注意他俩,垂着眼压下声音问道。
但如果,此时他能抬头看一眼,就会借着玻璃的反射,清晰地看到殷豹此刻正用一种阴郁怨毒的眼神,直直的盯着病床上昏迷的殷老爷子。
快去死啊……殷豹在心里不住的想,他恨不得下一刻,那些高低起伏的心脏监护仪就“滴滴”作响的显示出笔直的一条线。
“喂!”殷虎没有等到殷豹的回答,他今天不在家,自然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话这么多。”殷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嘴巴里磨出几个字,他阴森森的答道:“我怎么知道,我都说了,我在房间睡觉。”
他应该感谢殷老爷子古旧的思想,认为家丑不可外扬。
从而在上来找他谈话的时候,把家里的佣人要么支使去后院修剪灌树丛,要么使唤到后厨去帮忙,以至于楼下楼上没有一双多余的眼睛看到那一幕。
殷虎被殷豹恶狠狠的怼了一句,觉得脸上抹不开面子,嘟囔着:“我就问问,你急什么。”
即使不是才发现,殷豹也在这一刻被殷虎刷新了新认知。
他抬起头,注视着殷虎的双眼之中都是阴沉沉的冷意,他对殷虎说道:“如果你不想殷郑借题发挥,就闭上你的嘴。”
于是殷豹就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殷虎闭紧了嘴巴。
蠢货。
殷豹将眼睛从殷虎脸上挪开的同时,暗暗骂道。
而另一边,殷郑在看着ICU里情况的同时,脑子中也是快速的分析这件事情。
他到底已经不同往日那个看着林月挣扎死去,而只能哭泣哀求的少年。
现在的殷郑,是站在整个商业王国顶端的男人,他手中掌握的权势,足够轻而易举就捏死违逆他的人。
他沉思着,回想刚刚殷虎和殷豹两个人对他问题的回答。
“我出门找乐子去了。”——这是殷虎说的。
“睡觉,我不知道爷爷上楼来要做什么。”——这是殷豹说的。
他当然不会傻到单单凭着这两个人的说辞,就偏听偏信,他之所以相信,是陈澈调查回来的结果,和他俩说的一模一样。
陈澈说,殷虎今天确实去了某个会所,家里的佣人作证殷豹也确实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事发,都在房间。
怀疑的情绪始终盘桓在殷郑眼底未曾消退,他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无论回忆几次,都没办法从中找到什么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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