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品灵石俗称青碧,巴掌大的石头,透亮中略带些杂质,入手冰凉。
穆然盘膝坐在床榻上,将聚灵符贴在青碧上,两手交叠将青碧置于掌心,深吸一口气,闭目吐纳。
仙奴坊中灵气浓度并不低,但杀戮过重,灵气中混杂了浓重的血气,这也是令穆然这段时间每逢夜里尝试吐纳都倍感头疼之处。她也是那时才理解为何坊中小厮们那么喜欢灵石,就如同她此时,青碧置于掌心之后,四周灵气浓度和品质明显有了不同,浊气与血气皆被隔绝在三丈之外,进入不得。
这纯净的灵气得来不易,穆然不敢有一点浪费,全身心地投入到吐纳当中。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灵气在经脉中的运行,但当这股灵气运行至丹田时,一道壁障在丹田外生出,阻挡了灵气的进入。但因这股灵气极纯净,因而消散的速度慢了不少。
这一点小小的进步令穆然生出些安心来,她试着加快吐纳速度,未等之前的灵气消散便又输送进新的,源源不断地往丹田运行。渐渐的,丹田外的灵气越聚越多,围了厚厚一层,却仍然被有条不紊地消散着。如果这时她停下来,丹田外聚集的灵气便会渐渐消解,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而青碧和聚灵符所产生聚集的灵气也总有用完的时候。
穆然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她皱着眉头,眉目间一抹沉沉的坚执,慢慢加快吐纳速度,打算将灵气再聚集得多些,然后一齐去撞击丹田外的壁障。
眼看着灵气越聚越多,丹田外的壁障似乎受到了压力,腹中忽然生出一阵奇痛,好似刀绞,穆然立时脸色煞白,手一抖,灵石差点从掌心滑落。她惊着心赶紧握紧手心,身子已是歪倒在床榻上。
腹中奇痛难忍,穆然却赶紧看了眼灵石,聚灵符贴在青碧上,仍然源源不断地聚集着灵气,而她此时腹中却似有两股力量在绞杀,痛得手脚几乎痉挛,动弹不得。
穆然心中震动不止,更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猜测这是丹田外那道壁障的作用,但又觉得有些不对。如果说是她刚才吐纳聚集的灵气太多,给丹田外的壁障造成了压力,从而引起的腹痛的话,那么如果她再多聚集一些灵气,是不是就能将壁障冲破或者击碎?这腹痛确实难忍,但也并非绝不能忍受,而她手中的青碧和聚灵符在仙奴坊中并不太难弄到,既然如此,那么她今天想到的办法以前自然也应该有人想到过,可怎么就从未听说过有人冲破过这道封印呢?
想不通,穆然便等着这股奇痛缓解一点后,重新坐起吐纳,决心再试!
但这一次,疼痛来得比刚才更快。她咬牙坚持,直到疼得快要昏厥之时才停下来休息片刻,而后继续。几番下来,疼痛越发频繁,她衣衫也几乎湿透。
大约正是因为她锲而不舍地几番尝试几番积累,灵气在她体内聚集到了一种可怕的厚度,这些灵气挤压着丹田外的壁障,从而致使丹田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
穆然一惊,突然想起自己前世刚刚练习吐纳的时候,那时的她对于灵气没有什么概念,自然更谈不上感知周围的灵气浓度。而此时的她却不同,自她第一次吐纳时就能感知到周围灵气中混杂的血气,也能清楚地感觉到灵石和聚灵符的作用。这些原本她不曾在意,此时想来确实有些奇怪。
莫非,这小身子原来的主人,是有修为的?可她记得当初在牢里醒来时曾经试探过,当时并未发现啊。可如果不是,那方才丹田内的异动又是什么?
想到此处,穆然心神一敛,再次吐纳,尝试着往体内输送灵气。
而这一次,她很快发现,导致她腹痛的却并非这道壁障,而的的确确是来自她丹田深处的一股奇力。
那奇力大约是被自己吸纳入体的灵气引动,翻涌间直直撞上丹田外的壁障,隐约有破肚而出之势,剧痛袭来,这才几欲令人昏厥。
穆然顾不得惊喜,只是端坐不动,牙关紧咬,口中血气漫开。她眉头紧皱,眉目间坚毅神色一闪,随即加快吐纳速度。
这时她体内已聚集了大量的灵气,那壁障还未来得及驱散,丹田深处那道奇力便被引出,翻涌撞去,待撞上壁障,一股巨大的吸力引着壁障外的灵气卷入,隐约有合击之势。
但那壁障也不简单,外部的灵气一旦触及,却还是能够以奇快的速度消散。丹田深处的奇力似有神识般,见撞击半晌并不管用,便渐渐停了下来。
穆然感觉到疼痛慢慢停下来,不由眉目一肃,并不停下吐纳,却反而速度越发快了起来,想要继续去引动那股丹田内的奇力。却不想,那奇力在稍微停顿后,趁她吐纳之时突然发力,以之前数倍之力狠狠向那壁障撞去。
穆然身子狠狠一颤,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她心下一紧,下意识便要去护住手中灵石,生怕不慎将灵石摔落。
却不想这一看,瞳眸骤然紧缩。
那灵石不知何时已将自己双手紧紧吸附其上!
穆然大惊,将要动,却觉丹田深处一股巨大吸力传来,灵石上的灵气便自自己掌心贯入体内,灵气势头凶猛,加之自己先前吸纳未来得及被驱散的灵气,共分三道齐力撞上丹田外的壁障,同时丹田内那股奇力以之前不曾有之大势翻涌着撞上。
“砰!”
穆然只觉五脏齐震,眼前一黑,哇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丹田灵气余力未消,她掌心仍被吸着。仙奴坊发放的衣裙并不合身,衣袖窄短,合掌而坐之下,左腕上一直戴着的珠串便露了出来。
几滴鲜血溅落在了珠串上,血珠忽而鲜亮了几分,接着便渐渐融了进去……
穆然头脑晕眩,一时并未发觉。
只是在昏过去之前,她恍觉有激荡之力自丹田深处涌起,似温热之泉,包裹住四肢百骸,并不痛苦,温暖得让人想睡。恍惚间,她恍若看见金色暖阳,大地苍茫,有风自神秀高山之巅掠过,云霭升腾,有铮铮之声入耳,似天地间撞响的钟磬……
一切好似一梦,却有什么事情已经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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