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点，王凌西睡不着，站在窗前，看着发红的天空，知道第二天又是一个阴天。地面上的积雪白得发亮，一阵风吹过，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王凌西脸上，冰冰凉凉的，这让他想起萧灵睫毛上的雪花，还有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王凌西叹了口气，夜里安静得让人窒息，不知道萧灵会不会害怕这样的黑夜。
书本散乱地摊开在桌上，上面布满了王凌西微微倾斜又紧密的字迹，还有萧灵清秀端正的字迹。他在脑海中默念着萧灵的名字。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对萧灵念念不忘的？王凌西懒得整理书桌，关掉灯直接躺倒在床上。他在黑暗中睁着眼，回忆着萧灵的模样，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双眼好像会说话，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可是总是不言不语，给人一种神秘又想接近的感觉……王凌西感觉眼前有些模糊，渐渐进入了梦乡……
“王凌西！我好害怕！”萧灵哭喊着躲进王凌西的怀抱，双手紧紧地扣在他的后背上。
“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王凌西轻声安慰道。
这时，眼前出现一个面目狰狞的歹徒，向他们挥舞着闪着银光的匕首，这光十分刺眼，王凌西感到眼睛一阵灼痛……
眼睛好难受……王凌西缓缓地睁开眼睛，早晨的日光透过窗帘，照射到屋子里，王凌西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厚厚的灰色云彩好像沾了水的淡墨，在天空蔓延。周六了，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王凌西幸福满满地打了个哈欠。今天也是约萧灵去图书馆的日子。马上要见到萧灵了，可是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王凌西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萧灵天还没亮就醒了，她脑中总是浮现出王凌西站在楼梯口的高大身影，是那样让人安心，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点光亮，是绝望中的一丝希望，萧灵是那么想抓住他，紧紧地抱住他。想到这里，萧灵感到一阵脸红，真希望王凌西能忘掉昨天的事。
图书馆门口，萧灵远远地看见王凌西从公园的另一侧走来。她挥了挥手。
“哟，今天没有去凑热闹啊？”王凌西打趣地说。
萧灵挠挠头，说：“你不是说都是假的吗？”
“哈哈，真是听话。”
萧灵恨不得使劲向他的鞋子上再踩一脚。但是看到王凌西干净的鞋子，萧灵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见面的寒暄缓解了两人心中的尴尬。
“上午咱们写作业，下午就去公园走走好不好？”王凌西提议道。
“好呀，每天在学校呆久了，感觉都喘不过气来。今天空气这么好，是该多散散步。”萧灵愉快地说。
到了下午，果然又下起了雪，不过没有前一天的大。
站在图书馆门口的两人望着眼前的雪景，心中生出一股温暖的感觉。“好浪漫啊。”王凌西不禁感叹。
“什么啊？”萧灵低着头偷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两个人走在刚落到地上的新雪上，咯吱咯吱响。萧灵故意踩着雪比较厚的地方，留下自己的脚印。
“你上次不是说，不踩井盖吗？这次又不怕了？”
“哎呀你别扫兴！”
“反正你就是不好好走路！”王凌西一脸宠溺地看着萧灵。
萧灵吐了吐舌头，蹦蹦跶跶地走着。
湖面结了一层冰，上满落满一层洁白的雪，向远处延伸，湖两侧是形态各异的柳树，雪白的柳条垂落到湖面上方，随风摆动的同时，晶莹的雪粉簌簌落下来。萧灵和王凌西站在桥上，眺望着远处。整个世界都是纯白色的。
“我特别喜欢冬天，尤其是下雪的时候，特别美。”萧灵用手摸了摸桥上的积雪。她抬头看了看王凌西，王凌西正看着她。萧灵笑着低下了头。希望自己没有脸红。萧灵想。
又是一阵沉默。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王凌西突然开口。
“今天是12月31日，没什么特别的呀……”萧灵百思不得其解。
“1992年12月31日，我的生日。”王凌西轻轻地说。
“什么？竟然是你的生日！”萧灵吃惊地说，“可是怎么办，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补充道：“祝你生日快乐！”
听到这句话，王凌西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很开心，生日可以这样过。
“什么都不用准备，今天有你陪着我，能和你这样散步，我就非常开心了。”
“是吗……”萧灵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萧灵”
“嗯？”
“我希望你能多依赖我一点。”
“为什么？”
“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很想保护你的欲望。昨天晚上看到你害怕的样子，我心里很难受，只想为你排忧解难。”
萧灵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鞋尖已经被雪打湿了。王凌西的鞋子还是干干净净的。
“你可以多信任我一些吗？”王凌西见萧灵不说话，追问道。
“可是你对我了解得越多，我就越觉得很不安。总觉得这些日后都会成为我的把柄……”
“萧灵，我对你说过，我会保守秘密，而且，我会和你一起分担，这样不好吗？”
“让我再想想……”
两人在雪中走着，又谈了谈歌手维克多，萧灵滔滔不绝，说了很多今后的理想。
“你说，俄罗斯是什么样的国家呢？也是多雪的国家吧……”
“俄罗斯曾经是苏联的一部分，后来解体成很多的国家。”
“好想学俄语呀，好想听懂维克多的歌，好想以后能和他一起工作。他就像是一个艺术家，一个诗人，我虽然听不懂他的语言，但我却能感受到他所要传达的感情。”萧灵眼睛发出一种激动又愉快地光芒。“我现在已经知道几个俄语字母的发音了！是不是很厉害呀！”萧灵炫耀道。
“你这么喜欢他啊……可是他是明星，是俄罗斯人，你再怎么喜欢他，他也只是远在天边的那个人。”
“我知道，可是我总觉得我可以和他产生精神上的共鸣。”
“你啊！你就是犯花痴！他要是不这么帅，你会喜欢他吗？”
萧灵不以为然地转过身，自顾自地走着。
“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萧灵回头问道。
“这个嘛，我还没有想好。”王凌西神秘一笑。
“我知道你已经想好了，就是不告诉我而已。”
“随你怎么说。”
萧灵赌气地向前走，晃了晃头，抖落掉身上的雪。
“你知道吗，我爸爸总是提起你。”王凌西说。这话倒是真的，自从上次送过萧灵，王凌西的爸爸就觉得萧灵是个很有礼貌，很可爱的女孩。
“我妈妈也是。”萧灵嘿嘿笑着，“上次你送我回家，我妈妈对你印象特别好，说哪天请你到我家吃饭呢！”
“真的吗，萧灵，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而且，今天还是我的生日！”
萧灵抿嘴笑着，没有说话。不能让他来我家，萧灵想。
“不好意思啊，我妈妈今天不在家，恐怕不能及时准备饭菜……”萧灵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没关系，我就是说说而已。”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萧灵突然觉得，这样度过一下午有些奢侈。上了初中不比从前轻松，作业变多了，学科也越来越难。萧灵想起妈妈的责骂声……有人说过，如果你在浪费时间所做的事能给你带来快乐，那么，这就不算浪费。更何况，今天是王凌西的生日……朋友之间在一起“浪费时间”也是无可厚非的。
“你的爸爸是做什么的？他看起来很平易近人。”萧灵问。
“我爸爸呢，自己做生意，我们家开了一个公司，是我爸爸白手起家，吃了不少苦，才发展成今天的规模的。”
“哇，好厉害呢。你们家平时气氛一定很好吧。”
“是啊，我妈妈也是很温柔的人。改天你来我家做客，他们肯定很喜欢你，到时候，我就失宠了！”
说到这里，萧灵的神色黯淡下来，王凌西识趣地不再说话了。
“我家里总是很安静。虽然是在自己家，但是太安静了，我就会感到害怕。”萧灵直言道。
王凌西忽然有点心疼。“让我保护你吧，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害怕。”
萧灵忽然想起了两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雪天，旁边也有一个男孩，向她露出可爱的微笑……
“萧灵，不要怕，我保护你！”那个男孩说，“有我在，你不会摔倒的！”
那个男孩牵起萧灵的手，一步一步地走过满是积雪的操场。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自从升上初中以来，萧灵和那个男孩就失去了联系。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了吧。
积雪越来越厚，萧灵和王凌西站在公园的空地上，抬头看着雪掉落下来。孩子们在结了冰的湖面上玩雪车的笑声，马路上汽车的喇叭声，商店外面循环播放的音乐声，风刮过耳边的呜呜声，交织在一起，和这片雪白的天地融为一体。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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