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从不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什么不好,不用迁就忍让,无需强颜欢笑。
直到周齐残忍的出现,带着赤诚,温文的存在。苏黎头一次觉得自己一直是孤寂凄凉的生活着。
她以前认为没有哪一条游鱼会觉得孤单寂寞,想想独自畅游无阻的潜伏,肆意欢乐的享受生命的价值,也能照样幸福,却不知潜伏深处的游鱼在圈地为牢,还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
凌晨五点的天还是深睡的模样,苏黎轻手轻脚的起床梳洗,拿起枕边翻烂的课本,走出寝室,朝教室奔去。她飞驰的身影在幽静灰黑的走道里一闪而过,像是要抓住跑在前面不住流逝的时间,也是,此时的一分一秒对她都极其珍贵。
在别人无意攻击之前,你要断绝使你受伤的可能性,而唯一的方法是:你有足够的力量抵抗。
所以苏黎目前要做的就是强化自己,而学生的武器就是成绩。
每天每天,苏黎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这是场战斗,她想,我一个人的战斗。
棉被里,厕所里,走廊上,路灯下都是她的战场,她不眠不休的摇旗呐喊,孤军奋战。有时招致她恐怖或颓圮的黑暗,睡眠,蚊虫,最终都偃旗息鼓的灰溜溜逃跑。
久而久之,同学,老师对她的态度好似软化,眼神、语气中竟有着令人惊诧的亲切体贴。
苏黎猛然抬头发现,原来这场战争对她妥协了,看着成绩榜上自己的名字独居高处,苏黎唯一一次卸下身上的重荷,发自内心的轻快的笑了,又突然收回嘴角,看着教室里四处欢乐打闹或围拢一起畅聊的人群,凄楚的摸着自己的眼睛,沉思着一声不响的离开。
周齐靠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着抱在胸前含笑着听身边的人说话,说话的是体育委员,生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长的却甚是清雅秀丽,尤其是他小巧玲珑的嘴巴,名字也挺符合他的奇特:赵强卿,绰号:强亲亲。
周齐狭长的两只眼睛嵌入白皙的脸庞上,懒散的,漫不经心的眺望着,薄唇内敛,额前的头发阴郁的垂落着,有些被一扫而过的女生含羞带怯的故作正经的看书,有些就直白大胆的回看过去,虽然周齐时常冷言少语,和男生在一起还会称兄道弟,对女生却不大爱搭理。
大部分女生常常瞅着他,不甘心的对他怀着蠢蠢欲动的恋情,想爬过高山,跋涉深谷,横渡巨渊,来到他心上,然后得到他爱的膜拜。奇怪的是,她们竟少有的同时认为,在他那里,爱是永恒的。
周齐看见苏黎,眼神下意识停顿,看着她神色彷徨的走回座位又开始奋笔疾书,忽然想起那天她泪眼磅礴的蹲坐地上凄惶无助的样子。
赵强卿拍周齐的肩膀,激动的喊道:“哎,周少爷,外面有人找!”
周齐转头看去,是张柔环。瘦瘦弱弱的站在门边上,温柔无害的看着他。周齐无聊的起身走过去。
“周齐,李阿姨让把这个给你。”张柔环递过来十几张卷在一起的钱,红色的刺眼。
“你去我家了?”周齐接过钱看也不看就扔回口袋里,眼睛闲适的四处远望。
“我周三回家了,想着李阿姨快一个月没见你,就去看她……顺便看阿姨有没有要带给你的东西。”张柔环小心翼翼的看着周齐,紧张控制住她,让她有点站不稳,于是她就退到生着铁锈的栏杆前,伸手握住稍微干净的地方站稳。
周齐没有跟过去,依靠在门旁边白色墙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看着张柔环翘着一边嘴角笑了 ,随后移开目光。
嘴唇凉薄的人,连笑都像弯刀似的带着杀戮的血腥。
张柔环也跟着笑,眼睛里灼热烫人。
“你干什么!?有病啊!”隔壁班上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嬉闹的人群里爆出叫喊声。是一个女生。
闻声看去的人只能匆匆看到苏黎一脸惊恐歉意的表情,然后落荒而逃的背影。
逃跑的时候口袋里的MP3奔波出来,孤立无援的躺在地上。这是苏黎新买的,喜欢的时时都揣在身上不叫人看到。
“哼,掉了吧!活该!”后面的人乘胜追击,说完就神采得意的大笑起来。
蹲下身,捡起来,接着跑。
苏黎转过墙角停下来,惨白的脸上参杂着一抹霞红。她满眼悲凉的看着远处,手指痉挛似的伸张着,她就是用这只手用力碰过那女生的手臂。
人太多,她走的急,没有站稳,伸手扶了她的臂膊。当时她还有点暗自窃喜,觉着原来人与人还能发生这么亲密的举动。
现在 ,仿佛她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振动。
“你干什么,有病啊。”一个男生的声音乍响,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带着愤怒嚣张。
“对不起,不知道旁边有人。”是刚刚那个女生,没有了刚才的声势浩大,反而有一点憋屈。
“长眼睛是给你看路,不是给你目中无人的。”声音沉稳,还有点跋扈。
没有回声。
等苏黎反应过来有脚步声靠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离开。
走过来的人是周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逼人。
然后儒雅的伸出手笑道:“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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