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看病是最耗费时间的,夏小芹几人整个上午都在等待中渡过,临近十二点,才轮到夏修学进去。
冯山高主任是人民医院骨科的主任医师,夏修学的病例寄到人民医院的时候,他联合神经科做过一次会诊,讨论过夏修学的病情。
冯主任原本想着,豫南省一个小县城的瘫痪病人,想凑齐3000块钱的医药费一定很难,这事儿过了他就忘记了。
没想到今天他就见到了夏修学,仔细一瞧,好像有点儿眼熟?
夏小芹已经打招呼了:“您好,我叫夏小芹,这是我的哥哥夏修学,我们好像在火车站见过您?”
冯主任也觉得事情巧了,昨天在京城火车站打了个照面的人,今天就在医院碰到了。
冯主任听妻子吴云说,他们兄妹是好学生,在火车上都不忘做复习的试卷。哥哥性格温顺,妹妹聪明机灵,甚至还说,俩兄妹的成绩都不错,高考有可能考到京城来上学。
冯主任很熟悉妻子的性格,如果不是这对兄妹身上的发光点足够亮,妻子不会这么真心的夸奖他们,还特意讲给自己听。
因为算熟人,接下来夏小芹享受到了一些特殊的便利。
下午一点,夏修学的各项检查全部做完,只需要在下午四点来取结果就好。
“我订好了吃饭的地方。”谢川晃着车钥匙说。
夏小芹忙摇头:“中午这顿饭我来请,你们陪着我和我哥忙前忙后的,不请你们吃顿饭我心里过意不去。”
郑坤笑嘿嘿的问:“小芹,你不先问问川哥定了什么地方吗?”
夏小芹下意识的问:“很贵的饭店吗?”
不能怪夏小芹钻到了钱眼里,实在是家里困难,一分钱夏小芹都恨不得掰开花。
谢川甩给郑坤一个眼刀,再回答夏小芹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我们就在医院附近吃,方便下午来取结果。”
西直门有东来顺,但夏小芹怎么吃得起呢?谢川临时把地方改到了一家京城特色砂锅店里。
夏小芹从郑坤进店后欲言又止的神情里得出一个答案,谢川先前定的饭店肯定不是这家。
仔细想想也是,这样一家小饭店,用得着提前定位置吗?
用砂锅烹制出的菜软烂不腻,把最有名的砂锅白肉点上大一锅,再配两份简单的小菜,这一餐饭吃完只花了15块钱。
这15块钱对夏家来说,能供夏修学在学校吃住一个月,但对谢川和郑坤来说,不过是去大饭店点一个硬菜的价格。
经济基础决定享受的程度,夏小芹更清晰深刻的认识到,现在的自己和谢川不是一个层面的人,对谢川早上的突然“告白”,心里更排斥了。
饭后,他们回了医院。
夏修学的专家会诊已经结束,他的病情还算明朗,医院敲定了做手术的时间:二月十四。
这已经是人民医院能安排的最早时间,夏小芹原以为要等上半个月,这个时间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想。
京城的事情事事顺利,夏小芹当然要把好消息报回去。
接到报喜电话的沈舒高兴极了,不停的叮嘱夏小芹,要好好感谢郑坤和谢川。
“妈,家里怎么样?大伯一家还安生吗?”
“家里一切都好,你大伯一家现在不敢上咱家来,夏丹红还在马侯庄的舅舅家没回来,你就放心吧!”
夏小芹料想夏国良一家刚进过公安局,不敢立马就找茬,但她没有掉以轻心。
“夏丹红说,夏为业要回家探亲,夏为业是个浑球,妈你要防着他点儿。”
站在一旁的谢川耳朵动了动,浑球?欺负过夏小芹吗?要不要查查?
沈舒当然记得夏为业要扎夏小芹眼睛的事情,她咬着牙说道:“我听你奶说了,夏为业二月初十到家,他要是敢来咱家犯浑,我就让小土咬掉它的肉!”
“奶你那边也要防着,她偏心着呢!”
沈舒连连点头:“你别操心家里的事儿了,你和你哥在京城里好好地就行。带过去的钱还够吗?要是不够就给家里打电话。”
钱当然够,夏小芹刚在谢川的陪同下用电汇单取出了3000块钱。
距离做手术还有几天,医院的床位非常紧张,不到做手术的前一天,根本腾不出床位让你提前住进去。
夏小芹提前办理住院手续,是怕电汇单放在身上不安全,把钱都交到医院里,她就不用操心丢钱的问题。
谢川陪夏小芹办好住院手续,将人又送回四合院。
“小川过来了?”院子里晒暖的李奶奶打招呼道。
“小川,这是你朋友啊?”正在收拾棋盘的张世光抬起头问道。
张世光是一名退伍军人,他的眼睛在当兵时期受伤瞎了一只,左眼看东西非常模糊,只有右眼是完好的。
谢川见张世光在家,趁机介绍道:“我朋友的腿脚不方便,麻烦张叔这几天多照顾些。”
“行。”张世光对夏小芹说,“有要帮忙的地方你喊我一声,我就住西厢房。”
“谢谢张叔。”夏小芹和夏修学齐声道谢。
谢川将夏修学背到西厢房,从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电话号码,对夏小芹说:“我要回部队了,这个电话能找到我,有急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郑坤恨不得立即送走谢川,他摆着手说:“这里有我呢,川哥你就放心的走吧。”真有急事儿,你那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
谢川扫一眼郑坤,从郑坤的神情里,看出了他的内心所想。
谢川清了清嗓子:“小坤,学校那边你不能总请假,该回学校就回去吧。”
“我都大四了,哪有那么多课,不去也没事儿。”
面对粗神经的郑坤,谢川只能说:“别落下功课。”
郑坤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不会开车,你把车送回去吧!”
谢川想到姥爷郑陶然的身体,决定回部队之前再去探望他一次。
谢川将车送回郑家,又被郑陶然留在书房谈了半个小时。
谢川披星戴月的回到部队,一到部队就赶去和上级汇报行程。
同样被繁星照耀的夏家村里,有人和谢川一样没睡觉。
吃了大亏心里憋闷的马小梅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睡觉,夏国良嫌她烦,把她骂出了东屋。
马小梅只能自己抱一床潮湿的被褥,委屈的窝在小闺女夏丹红的床上。
马小梅这几天愤懑的瘦了几斤肉,丈夫骂她教女无方,大儿子说她做事儿不长脑子,小女儿为了躲避流言蜚语,到现在还赖在马侯庄的舅舅家不愿意回来。
马小梅以前吃过午饭,最喜欢搬个凳子,和同村的妇女们坐一起纳鞋底,说说这家的八卦,扒扒那家的隐私事儿。
自从他们全家从公安局回来之后,夏国良除了每天去地里转一圈,其他时候都蹲在堂屋门口,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小梅想出门纳鞋底,顺带透透气,却被夏国良指着鼻子骂:“你是猪脑子吗?这个时候凑到那群嘴碎的娘们堆里,凑上去让人家臊你的脸?”
马小梅自认为没人敢在她面前耍嘴皮子,夏家村谁不知道她马小梅的厉害?
谁敢说她一句,她能把人骂回娘家去!
马小梅心里不服,却不敢在夏国良面前耍弄她那套撒泼的本事。
夏国良浑着呢,一言不合就打人!
马小梅现在只盼着他最亲的二儿子回家,等夏为业给他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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