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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腰腹上起伏 余生有你甜又暖_沉末

第三章孤儿

人们称没有父母的人为孤儿,这类人终日混迹在人与他们有相似性的人群中,挣扎着正常化地寻找所谓的,归属感。

我从小对于孤儿的概念模糊,“孤”,代表着孤单吧,因为没有拥有过所谓不孤单的生活,所以当时很难体会没有这层基调下的生活。

也是后来听院长说起,十七年前,那年的冬季格外冷,寒风侵袭着这座城市的脊椎,绵长的大雪总来不及化开便被再次覆盖,所以那个冬季的大部分时光,都缩在这洁白的葬色中。

她在孤儿院门口发现了在白雪中昏睡的我。

最终,我活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是被遗弃般的成长之前,我已然是一个沉默着的,另类的存在。

因为长相的原因,很多领养的父母会格外关注我,被他们试探着的、异样的眼神追随是我当时最厌恶的事。

也走出过几次孤儿院,进入所谓家庭的生活,只是最终还是原路返回。

八岁那年,我交到了一个好朋友,第一次。

我还记得那种感觉,喜欢她胜过自己生命。

刚来时她总是一个人待着,手上总捧着本书,躲在角落里,经常偷偷哭,偶尔喂猫,只是很少说话,我们很像。

沉默的人之间似乎走过有着莫名的默契感。

我们很自然地熟悉了起来,她常给我讲她“家里”的事,一讲到爸爸,妈妈就开始啜泣,我不明白,但总安安静静地听着。

觉得跟之前强制将我带走的“父母”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她也会读书给我听,手里常捧的那本,叫《鲁滨逊漂流记》。她说是自己的妈妈去世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是她最后一次收到礼物了。

我对于“礼物”没有概念,只是听着像是很美好的词。

她说,人从啼叫着落地开始,便预备好了一生的漂流。

我问这是什么意思,她只说,妈妈也没有告诉她。

渐渐开始好奇,有“妈妈”是什么样的感觉,听起来不像对任何人都夹带相似的同情感的院长。我问院长,我妈妈呢。她总说,在这里,我就是你的妈妈。

这是我那段时间最讨厌听到的话了,大约是觉得,这话很玷污我心目中的对于“妈妈”这个词的美好形象吧。

在当时比较根深蒂固的是,“妈妈”这个词只属于一个人。

后来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也就不问了。

等到自己真正了解到有关自己亲身母亲的情况,是挺久之后的事了,这个时候,最好的朋友也因意外去世,我对家庭生活为数不多的憧憬随着她的消逝散去。

你能联想到从手从指尖划走的气球吗。这个场景,对我而言一直是极端矛盾的存在。

偶尔觉得美好,好像有自由的意味,只是偶尔也映射着悲凉,抓不住的美好,不是吗。

我知道了自己是被遗弃的事实,倒也没有什么异样的感受。只是些许好奇,好奇自己的,父母,将自己带入这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样的存在。

从院长那里偷听到,生我的女方是某夜总会很有名气的人,起初她也只是怀疑,只是我慢慢长大,遗传特征慢慢凸显,她私下暗自走访过几次,似乎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

至于父方是谁,估计当事人也没有头绪。

我偷偷跑去过那家夜总会,在酒色氤氲的街景中,纷乱且烟雾缭绕的迷情中,搜索着那个给予我生命又将我无情抛弃的人。

她那天身穿一身红黑相间的长裙,姿态婀娜且妩媚,我还记得。

我注视着她的目光,稍比陌生人多了一点难以言喻的情愫,只是终究还是陌生的。

我们的目光没有交集,很快我便转身离去。

我以为我们的一生也不会有交集。

此刻,整个泳池安静极了,昏昏沉沉的迷离夹杂其中。

被很多人赞誉的容貌,会是我一生摒弃的东西。就像,从一出生便被烙印的人生底色,怎么都洗不干净的污垢。

我不知道自己的面部展现出的是什么样的表情,听着他们寒暄,客气地表示老师或者学员的立场,我在一旁努力着展现标准的笑容,很苍白。

当然,最尖锐的还是抑止不住的怒意。

对了,忘了介绍,这是我的妹妹。他的话语就像笑容一般诚恳。

我迎上了她的双眸,霎那间有种镜像中的错觉。

这并不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视,只是这次的对视场景有种形式感夹杂其中,让人联想到演员在众多镜头下的表演。

我有时候会质疑自己太过乏味的想象力。

当日偷偷溜出孤儿院的场景还映在脑海,不需要用力的记忆。那条迷情的街景,便是梦境时常光顾的片场。

从不相信命运的交叠,或者纠缠这样的语言,但是我们很快迎来了第二次的相遇。

那时我还我还和孤儿们一起,过着群居生活,院长我引见给她,那个房间很小,像极了想象中,监狱的样子。

我们盯着彼此的双眸,大约很久,然后沉默,我的内心正如面相所表现得那样平静。好像她还自言自语了一会儿。

她问我知不知道她是谁,仅剩的记忆。

之后她又来过几次,不过都以我不愿意进“监狱“为由拒之门外,院长事后也找我单独聊过,她们站在了同一阵线。我一直沉默,开始厌恶院长。

后来地震降临,那场灾难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包括院长,她为了救人被砸中。

我目睹了这一过程,她一直抱着想救却没能救下的人,在混凝土堆积的地狱中,相继离去。

我被深埋在废墟中时,曾爬过她们冰冷的尸体。

或许她最不该死了,我偶尔会这样想。

震后获救,我又重新回去过那片废墟,只有一次。带了束百合,印象中是最能代表院长的花。

当时的我觉得,我的人生不会再有母亲了。

我转身,不愿回头

转身,然后重新开始,我一直想重新开始。

就像搭建命途的房屋被重新除尘,粉饰。我开始拥有一些什么,亲人,朋友,以及我不曾接触过的,正常生活本来面貌。

只是我总是和那些东西擦肩,我以为自己就快回归正常了,真的。

如果现在我的人生要有愿望的话,那我希望,她的生命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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