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启“啊?”了一声,有些意外:“不是你自己来啊?”
顾慕白瞥了他一眼,仿佛霍南启说的话简直就是废话,“我要陪你嫂子。”
霍南启无缘无故又被塞了一把狗粮,一年来的虐待他已经麻木了,拖着声音附和道:“行,我嫂子。”
然而并没有闲多久,李墨就带着一大沓的资料亲自过来了律师所。
顾慕白看着那沓资料,一眼就看出是和江瑶歌有关的事情,立刻站起来笑道,“稀客啊,李警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自己都看出来,明知故问干什么。”李墨把资料扔在他办公桌前的茶几上,没有给他好脸色和好语气,带着些许抱怨道:“江瑶歌每天在监狱里哭,哭的我耳朵起茧了,我来你这里透透气。”
都是老熟人,李墨也毫不避讳的在沙发上坐下了,顾慕白也丝毫不介意,和霍南启在他对面也坐了下来,开始泡咖啡,“来律师所透气,那你也挺看得开的。”
所有人都知道,顾慕白的律师所就是一栋三层楼高的普通的办公大楼,三楼还是个档案库,不属于办公区域,整栋大楼全是现代简约风装修,全是严肃冷清的气息,来这里透气的人也不知道是有多想不开。
见李墨不说话,顾慕白直接开门见山:“是江瑶歌的事吗?”
李墨见他直接开口,也不隐瞒,直白说道:“是。她天天在里面吼,说是沈妆让她那么干的,吵得我心烦。”
“但是你们找不到任何是沈妆做的证明?”顾慕白语气淡淡的,绅士地把咖啡推给霍南启和李墨。
李墨接过咖啡,看着顾慕白,突然转移了话题:“宋小姐怎样?”
“很好,她身体素质还不错,半个多月左右就能出院静养。”顾慕白轻笑一声,又把话题拉了回去,打开了茶几上厚厚一沓的文件夹,“那么转弯抹角干什么?有什么事直接说,我的律师所又不是第一次跟你们警方合作。”
李墨晃着咖啡杯,也不管咖啡烫不烫,一口喝完,用力把杯子按在了茶几上:“你们是不是都知道?究竟是不是沈妆干的?”
顾慕白仍旧淡定,且回复的迅速,没有片刻犹豫:“你们找不到证据,我们也找不到,你们说不是,那就不是。”
李墨没好气的大声说道:“骗谁呢?耍了我两次还觉得我好耍?”
一直在一边沉默的霍南启突然开口,重新给他补刀:“其实也不止两次,多这一次也没什么。”
跟在不是人的顾慕白身边,连霍南启都开始往气死人不偿命的方向发展了,李墨气急败坏:“知道你他妈还说?我不信你们半个月都没查到整件事情的经过,这件事关系到整个案件的判决,你们这样瞒着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李墨把矛头转向了顾慕白:“你也是,宋清语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又不瞎,能忍的过去?”
忍不过去。顾慕白在心中迅速回答。
但忍不过去也要忍,只有这样,他才能看到他最想要看到的结局:这么快就解决这件事,未免也太便宜沈氏了,也太便宜了唐宁,那么五年前的事永远只能成为过去,最后被埋进士里。
顾慕白要选择一个对宋清语、对他、对他们的家都最有利的方法,所以现在不是把看戏的沈妆从幕后拉出来的时候。
但这些,顾慕白都没打算和李墨说。
并非不信任,而是怕打草惊蛇。
见顾慕白不说话,李墨急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顾慕白合上了那沓他自己已经看过无数次的资料,说道:“太相信你了,所以不能和你说。这些事情我们已经不再去找了,再去找只会打草惊蛇,况且……”顾慕白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就算真的是沈妆干的,江瑶歌的判决也仍旧是死刑,不是吗?”
李墨怒了:“那也要明白事情的真相,这才是公平公正!你要知道,这些事是大事,不是你们随随便便把人命当游戏!”
“那他们绑架我妻子,还想要把她当成人体器官非法买卖的工具人,就不是随随便便把人命当游戏了?如果我没有找到她,她那条命能不能公平公正,你能给我保证吗?”顾慕白的神色越来越凌厉,句句逼人,没给李墨任何反驳的余地,“江瑶歌要为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这是她应得的,我已经很宽宏大量原谅她了!”
霍南启想去劝一劝冲动的顾慕白,顾慕白却摆了摆手,恢复了过去沉着冷静的性格,声音低沉道:“李警官,我也劝你别要我手里的信息,你最好是准备一下,过个一年半载,等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就会有更大的事让你处理的,你时间如果闲,不如先养精蓄锐吧。我今天比较忙,就不送客了。”
顾慕白送客意思明显,李墨也明白再询问顾慕白是不可能的——然而这也是最后的机会了,顾慕白这里拿不到什么信息,就更别说他背后的顾氏。
李墨咬了咬牙,拿好了那沓资料,愤愤而走,“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也不会好过的!”
顾慕白喝了口咖啡平复心情,听到他这句话,冷笑一声,沉声道:“我们顾氏从不做没有底气的事。”
霍南启跟着李墨往外走,朝顾慕白说道:“哎,慕白哥,我出门买点吃的,顺便去把你说的事告诉白鸿。”
顾慕白淡淡的瞥了霍南启一眼,把他内心的事看得透彻,冷哼一声,没有多管他。
说是去买吃的,霍南启却跟着李墨,一路到了看守所,和李墨嬉皮笑脸了几分钟后,霍南启才得了批准,进去看看江瑶歌。
江瑶歌头发凌乱的被带出来,双目无神的看着前面,霍南启心中一惊,有些不忍看。
两人沉默了一分钟,才在李墨的提醒下想起来这是有时间限制的,霍南启立刻开口问道:“你真的没亲人了?”
江瑶歌没有看他,没有回复。
“哦对,我都查过了,你只有你妈妈……”霍南启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舔了舔嘴唇。
又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霍南启实在是想不出要说些什么了,在时间限制的最后,霍南启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慕白哥给过你教训,你真的会学乖来着……”
霍南启满脸失落地站起身,带着一身的落魄离开了。
后面传来江瑶歌撕心裂肺的哭声,霍南启皱着眉,装作没听到,和李墨道了谢后,拖着沉重的身子离开了。
可怜的是,律师所的小霍律师,恋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江瑶歌行刑那天,顾慕白仍旧在医院陪着宋清语。
新闻铺天盖地,无非是关于三件事:一说是江瑶歌罪有应得;二说是顾氏二少爷顾慕白,为人低调又宽容,在解决了困扰了十几年的国际逃犯的问题后,也没有再抛头露面过;第三,就再一次讲到了顾慕白和宋清语的婚姻。
宋清语回国后一直在医院治疗,顾慕白把她保护得很好,从没让她被无孔不入的记者们的镜头抓到过,顾慕白为了找她做的努力,在媒体都有目共睹,网上无非就是祝福他们的、羡慕嫉妒他们的和得不到就冷嘲热讽的三类人。
宋清语住院的这段时间,连用手机的时间都将近没有,自然是不在乎网络上的这些东西的。
江瑶歌赴往刑场时,记者们几乎是一秒都不放的直播,宋清语看着病床前的电视,面色没有丝毫波澜。
顾慕白贴心的为她解释:“那是你这次出事的主谋者。”
也不知道是为了让自己失忆的情况装的更好,还是宋清语自己内心的自我提问,她目光黯淡下来,在纸上缓慢的写着字:“我和她关系好吗?”
顾慕白想起那天宋清语去律师所和江瑶歌相谈甚欢的场景,果断的摇了摇头:“不好。”他目光冷冷地看着镜头上的憔悴麻木双眼空洞的江瑶歌,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你不喜欢她,我恨她,没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嗯。”宋清语的目光也渐渐清冷起来,面无表情的换掉了频道。
这个人并不值得可怜,也没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原谅。
因为这件事,宋清语就会想起了自己之前一直奉行的人生准则:没有什么仇视过你的人会真正的再一次和你当朋友。
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巴黎和李然的关系亲近了不少,才会让她有种错觉,觉得江瑶歌也是可以当普通朋友的。但终究是她想多,太天真了。
白鸿因为这件事,也向顾慕白请了两天假。临走前,特意问了顾慕白一句:“是扔得越远越好吗?”
“越远越好,什么都不要留下,你能去多远的地方,就扔多远。”顾慕白眼中的恨意多得快要溢出来——既然没办法揭发沈氏,那么替罪羊也没关系。
越远越好,最好是十几年后,这里没有人会记得江瑶歌这个人曾经存在过。
白鸿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应了一声。赶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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