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之前的悠闲散漫,许晓枫也豁然正色,一双泅黑得眼眸子闪着异样的光,他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还能去哪,大晚上谁不睡觉?睡觉总得躺自个儿家的床吧。”
樊智玖看着他沉默了半晌,突然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正对许晓枫。
屏幕上赫然呈现的,是死者案发当晚的照片。
“这条帖子是几分钟前发出来的,如果引起民众恐慌的始作俑者是你,那么这条帖子又该如何解释?仔细看看这个ID,你应该不陌生吧。”
许晓枫原本还一脸莫名其妙,当看到这个他无比熟悉的账户名时,瞳孔一阵收缩,“这是不是我发的!”
他惊叫出声。
樊智玖缓缓阖上电脑,“我知道,除非你有分身乏术,小子,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我人一早就被你们抓来这,怎么可能发帖子!诬陷!绝对是有人要针对我!”许晓枫此时血气上头,脸色有些胀得发红。
“许晓枫,我今早见到你母亲,她看上去很疲惫,听我们提起你的时候,明显很担心,你大可不必对我们有所隐瞒,毕竟在有危险的时候,我们一定会保证市民安全。”
人性本就脆弱,在被温情动摇的时,灵魂意识也变得极容易击破。
许晓枫与面前的男人对视许久,眼神中是深深的不信任与烦躁,过了一会儿,他吐出口气,“我没隐瞒什么,不是要通知人来交保证金么,时间到我就可以走了吧?”
樊智玖拧了拧清俊的眉头,神色有些无奈,“是有什么顾虑么?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们。”
“相信你们?呵,算了吧,穿着名为正义的华丽外衣,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许晓枫垂下头去,压低的嗓音有些闷闷,呈现出与这个年纪不相称的模样。
“什么?”樊智玖显然被他的话弄得一愣。
他忽然抬起头,嘲讽的目光环视一圈周围的人,最终定格在樊智玖的脸上,“不如,我给你出个题好了,假设你面前有一辆载满客的客车司机疲劳驾驶,他会害得数以百计的幸福家庭一夕破碎,客车司机在经过你的警车后,会撞进一旁的河里,车上无一人生还,可只要你提前阻止这辆行车路线诡异的客车,就能挽回这场惨案,代价可能是你的命,你会怎么选?”
“你疯了?”樊智玖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人。
许晓枫自顾自地接着说:“在我看来,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哪个傻子会为了救与自己无关的人而丢了性命,那个司机是死得其所,那么,那些无辜的人呢?你会阻止吗?”
看着许晓枫认真的神情,樊智玖也渐渐沉思,片刻后,他笑了笑,“很负责的告诉你,到一切事情没走到那一步之前,我想我是做不出选择的,我或许会义无反顾的冲出去,谁说一定会死呢?说不定我命大。”
“你说的可是两年前云城渝水发生的那场客车事故?肇事司机顾某因疲劳驾驶,造成车上一百余人无一人生还。”坐在椅子上的莫良信忽然开口。
许晓枫低着头,不论再问什么,他拒不开口说话。
从局里出来,通宵熬夜的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许晓枫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突破点,这是无可厚非的。
“前辈,许晓枫对我们这么抗拒,你有什么办法没?”安祈祎拖着疲惫的步子,抬手搓揉着酸痛的后颈。
莫良信顿住身子,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我都能把你应付过来,一个小屁孩还担心什么?你今晚就别瞎琢磨,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安祈祎白了他一眼懒得再开口搭话。
刑皓霖来公安局接安祈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多。看着安祈祎连走路都快要撑不住倒塌下来的眼皮,沉默了几秒,转眼间那脸上又挂上一副漫不经心的笑意。
“安警官,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危今天真是幸苦了您了。”
安祈祎一脚刚踏出公安局的大门,天色愈渐阴沉,模糊中便瞥见门口不远处的那个身影,身形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她半眯着眼睛,只见对面那人身形高挑,西装笔挺,脸上带着不合时宜且十分不搭的傻笑,骚气地抬起一只手冲安祈祎挥了挥。
走在一旁的莫良信眉梢挑了挑,“那人好像认识你,叫什么名字?”
“刑皓霖。”
此言一出,莫良信又不得不对那个人又重新审视了一番,他对“刑皓霖”这个名字并不算陌生,刑皓霖的心理学论文他没少研究过,今天倒是头一次见这个风云人物,似乎与耳边所闻的偏差较大。
“果然,传言都是不可信的。”
安祈祎看向他,疑惑地问道:“怎么?”
“我听说刑总是一个比较沉稳的人,我还想着,他要么就是学识渊博的书呆子,要么就是刻薄古板的商业精英。”
安祈祎忍不住轻笑:“吃多了的时候,是挺沉稳的。”
莫良信扑哧一声也笑了出来,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在警务室里蹲着的门卫小张一抬眼看见此情此景,几个健步冲到莫良信身侧,语气透露出深沉的无奈:“莫队长,就是这小子,已经是第二次在这里停车了。”
安祈祎勾了勾唇:“他不缺钱,你尽管罚就是了。”
“安警官,你是不知道,他前几天就来过一次,非说要接你下班,你跟他很熟?不会是男朋友吧?”
听到这里,安祈祎呼吸微微一滞,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脱口而出:“我跟刑皓霖吵起来的时候挺熟,但我不认识前面那个人。”
小张虽然不懂安祈祎话里的意思,但也感觉出了不对劲,更别说与安祈祎相处已久的莫良信。
莫良信只是看了看对面那人,又看了看安祈祎,“今天也没什么事了,你就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记得准时上班啊!我可是提醒你了,现在不比平时,谁知道新来的组长会不会容忍你。”
安祈祎毫无灵魂地点头,似听非听。
靠在车边的刑皓霖见半天没动静,又唤道:“安祈祎上车,你旁边那熊孩子总是瞪我,我怕他眼睛出毛病我还得赔钱。”
安祈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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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现在和同事们都相处的挺好的嘛,我都能想象到你们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画面了。”刑皓霖开着车,眼睛时不时瞟向副驾驶上半眯着眼的人。
安祈祎佯装睡觉,完全不理会身旁括躁的人。
“说实话,你这么安静我还真不习惯,家里人要是看见你矫情成这样都快痛哭流涕了。”
刑皓霖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安祈祎的脾气是众所周知的,整天没心没肺的,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嘴硬得要命,好死不死家里老那辈偏偏欣赏这股子劲,美名其曰:年轻人的style。
等绿灯时,刑皓霖扭头看着她,“哎?你能不能搭理我一下,一个人说话很无聊的好不好,你至少给我点儿反应也行啊。”
安祈祎眉头不禁蹙了蹙,总算是说出两个隐忍已久的字:“闭嘴。”
“就知道凶我。”刑皓霖压了压嘴角,一脸的憋屈样。
闻言安祈祎浑身倏地一抖,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恶心,她一向明白刑皓霖这人有小受的潜质,但顶着这张脸装可怜真的是在犯罪,他自己到底知不知道!
眼见红灯接近倒数,他缓缓启动车子,继而搭话:“听说这次案情还挺危险的,你能不能行?”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人!我不行你就行了?你这么厉害你去抓啊!我就不明白了,大男人话多成这样是内分泌失调还是心理有问题,我忍你一路了,拜托你安静一分钟,学会适可而止也是种美德……”
听着旁边的人絮絮叨叨的骂咧声,刑皓霖兀自勾了勾嘴角。
回到家后,安祈祎眼皮都没抬,解开密码锁,径直路过客厅抬脚就打算上楼。
“你还没吃晚饭吧。”刑皓霖施施然挡住她的去路,一只手十分痞气地搭在扶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安祈祎那双快要喷薄出怒火的眼睛,不怕死地继续调侃,“看到你脸这么臭,我今天心情好,有没有兴趣尝尝……”
“没兴趣。”安祈祎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肚子却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刑皓霖看着她窘迫的模样不由得好笑,“你对男人没兴趣我信,对吃的还会没兴趣?你骗谁呢?就你这么再饿几顿,过两天回家了,别人还指不定想着我虐待你,到时候你要是添油加醋装个可怜,最后倒霉的保准是我。”
“……”安祈祎心里已经烦躁到了极点,拖着疲惫的身子,现在只想倒在床上蒙头就睡,看着对面的男人乱七八糟推倒出的一大堆胡话,她甚至连想要和他对峙的精力都不剩。
瞥见安祈祎无比挣扎的眼神,他急忙向旁边挪了挪,“你先上去休息,我做好晚饭就叫你。”
安祈祎迎上他清朗温润的目光,停顿片刻又悄然离开,“这里没有别人,你用不着这样。”
“我为昨晚闯进你房间的事跟你道歉,今晚特地下厨给你认错了好吧,好歹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你就别跟我计较了。”
安祈祎的目光微微怔愕,刚刚刑皓霖那语气不论怎么听,都带有些撒娇的意味,她咬了咬压,“刑皓霖,你听不懂人话吗?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这么累地讨好我,你这样子会让我很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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