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孝顺？
姜宁雪沐浴完，换了身衣裳站在院子里。
秋风有些凉涔涔的，冷的人骨头疼。
药熬好了是周向福亲自端着送过来的，他听到芒青说便知道三小姐想要做什么。
“一同去吗？”姜宁雪轻声道。
周向福没有接话，但也没有离开。
姜宁雪大步往前走，出了落雪院的门，便看到站在墙根的姜国公。
他知道姜宁雪回来便急忙回府了，但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回首过去，他没做一件人干的事情。
姜宁雪看着他，冷漠的移开目光，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周向福也不知该说什么，低着头跟在姜宁雪身后。
等到了寿梅堂，滚烫的药汤早已经到了适口的温度。
花婆子挡在门口，充满敌意的瞪着姜宁雪。
若不是她，他们二房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周向福知会一声，便有两个粗壮的婆子上前拉开花婆子。
“你会不得好死的！”花婆子低声咒骂。
姜宁雪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语气平淡“至少现在快死的人，不是我！”
姜宁雪推开门进去，只见老夫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听到动静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
“把药给我，你们都出去。”姜宁雪接过药碗，淡淡道。
老夫人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猛的睁开眼睛，梗着脖子看向她。
“你，你……”
老夫人恨啊！
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死死的瞪着姜宁雪。
姜宁雪笑的越发温柔了，搬了椅子放在床边，目光幽幽看着她。
“没想到吧，我还活着。”
老夫人咬牙，“你……贱人！”她眼神怨恨，毫不掩饰她的怨气。
姜宁雪端过药碗搅了搅，轻笑道“怎么了？看到我回来不高兴吗？”
老夫人瞪着她，呼吸粗重。
“别急，以后日子还长，我们有很长的时间慢慢算账……刚回来就听说祖母病了，这不，孙女特意让人熬了药过来，别怕，不是毒药。”
姜宁雪笑的温柔，舀起一勺递到老夫人嘴边，后者想抬手推开，最终却无力放下。
“怎么了？不愿意喝吗？这可是按照祖母当年给母亲抓的药方熬的，祖母应该喜欢才对。”
说完，她手中的汤勺微微倾斜，老夫人嘴唇紧抿，黑褐色的汤汁顺着嘴角全部流下。
姜宁雪笑了，似乎有些无奈，“怎么了？我以为祖母应该会喜欢的……”
她放下汤勺，动作不算温柔的捏住老夫人的下巴，用碗沿抵住她的嘴唇，把汤药尽数倒进她的嘴里。
老夫人用尽全身力气抵抗也挡不住，差点被呛死过去，不停的翻着白眼。
花婆子在外头听到动静想要冲进去，却被周向福冷着脸阻止。
姜宁雪把药碗扔到地上，冷漠的看着她不断的挣扎，“舒服吗？不够的话明天还有。”
老夫人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嗤笑“废……物！”
“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呢！”姜宁雪慢慢道，随后转身往外头。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侧头阴笑“为了让祖母活的轻松一些，我还在里边加了东西，祖母不必感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推开门出去，门口的花婆子还是一脸怒容。
姜宁雪含笑道“好好伺候祖母吧，毕竟也没几天活头了。”
她走了，周向福跟在后头也快步走了。
花婆子忙不迭的奔进去，惊呼道“老夫人，您这是……”
姜宁雪刚走出来没多久，屋子里就飘出一股恶臭。
带着发霉的腐烂和厕房的味道，阵阵扑鼻而来。
花婆子忍不住干呕，但又不得不过去看看老夫人的情况。
等到她磨磨蹭蹭过去的时候，老夫人早已经解决干净，老脸涨得都紫了。
“老身要……洗。”
也不知这药里放的是什么东西，总归是让她控制不住自己，搞得一身污秽不堪。
老夫人一生都没这么狼狈过，即便是被安老夫人等人羞辱，但也好过现在。
还好花婆子并不是外人，只要不传出去就没什么事。
花婆子背着老夫人干呕到翻白眼，但还是去打了热水过来，一遍又一遍给老夫人清洗身子。
还不等她重新换上干净的衣裳，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来了。
“躲开！滚！”老夫人抬起半边身子大吼。
花婆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伴随着老夫人的尖叫，屋子里又是一股尿味交杂在一起的。
一晚上这样反复好几次，老夫人这才意识到姜宁雪做了什么。
“请大夫！请……”老夫人大喊。
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迟早有一天会虚脱致死的！
花婆子去请了大夫过来，同时落雪院那边也知道了。
姜宁雪面色冷清，捧着一杯热茶坐在软榻上。
“明日照常把药给老夫人送过去，我要你亲自给她喂下去。”说着，姜宁雪翻起眼皮子看着他。
周向福顿了顿，点头应了。
总归他现在已经被众人视为叛徒，还不如就应了这话早早抱上大腿。
即便是大夫来了，寿梅堂那边的动静依然不减。
姜宁雪闭着眼睛听了一晚上，也不觉得刺耳招人厌烦。
多美妙啊这声音，听到了就觉得心里痛快。
一晚上姜宁雪没怎么睡着，她心里有事。
早起用过早饭之后，她便收拾收拾，带着芒青去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门口守卫森严，光是守门的就有六个人。
兵卫见到姜宁雪在门口张望，向前走了一步道“闲人止步，大将军今日不见客！”
姜宁雪倒是不意外，外公威名在外，又是多年不曾回京，现如今定是有很多人拜访探望。
她听别人说过，外公最不喜欢送礼这种花哨的形式。
她心中流过一阵暖意，勾唇笑道“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外孙女来给外公请安了。”
“外孙女？你是表小姐？”兵卫诧异道。
他们都没有见过姜宁雪，但在府中听到名字最多的便是姜宁雪这三个字。
京城里关于姜宁雪失踪的谣言传的有理有据，此时兵卫也不知到底该信谁。
但他也不敢怠慢，朗声道“您先进去坐着，小的现在就去通报一声。”
他忙不迭的跑进去通报，拱手道“老夫人，外头有个人说自己是表小姐。”
“什么？表小姐？”老夫人抬眸左右看了一眼，眼底藏着惊喜。
她让方嬷嬷先去看看，不一会儿方嬷嬷就把姜宁雪带了进来。
老夫人听到声音忙出去看，只见方嬷嬷前头走着一个娇俏的小人儿。
她一身青布衣裳，秀发利落的盘在头顶，面容白皙，眼神清冷，不过眉眼间的英气却和当年的安氏一模一样。
老夫人激动的发抖，恍惚间以为安氏还是一个小姑娘，拎着裙边朝自己飞奔过来。
姜宁雪抬头也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老夫人，鼻头一酸，低着头就猛的扎进老夫人怀里。
“外婆！”
“唉！”老夫人颤抖着抚摸她的秀发，老泪纵横。
她哆嗦着嘴唇，带着哭腔道“是我不好！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留下来，是我造孽啊！”
姜宁雪也回想起过去，自己一个人经受的委屈，如今仿佛找到了依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方嬷嬷在一旁看的心酸，过去搂着姜宁雪安抚“别怕，都过去了。”
老夫人大哭一场，最后竟然因为太过伤心而晕倒过去。
众人一阵忙活，手忙脚乱的把老夫人抬进房间。
老夫人哭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在场的人都是眼眶湿润，泪水婆娑。
姜宁雪定定的看着老夫人，从她的眉梢开始打量。
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可精神烁烁，依稀可以看出她方面的绝代风姿。
能有这样的外婆，想必她的母亲才会如此优秀。
姜宁雪侧头靠在老夫人肩膀上，半阖着眼睛。
不知怎的，见到了外婆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避风港，她终于有一丝空间能够放下戒备了。
老夫人摩挲着略微粗糙的小手，感叹道“总感觉阿鸢还是个小姑娘，坐在我身边撒娇。”
姜宁雪抿唇轻笑“母亲一直在我们身边。”
安夫人笑道“不过宁妹儿长得越发和阿鸢像了，真是奇妙。”
“说不定就是姑姑回来了呢！”旁边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众人看过去，只见一身鹅黄色轻纱的安可岚小跑过去。
她过去拉着姜宁雪的手，歪着头打量。
“你可见过我？”姜宁雪故意逗她。
可岚比她小不了几岁，但心性却还是一个小孩子，古灵精怪的让人喜爱。
可岚表情有些困惑，抬眸看着自己母亲道“母亲，表姐怎么和姑姑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你姑姑就是她的母亲，长得自然像了。”安夫人解释道。
安可岚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金珠子放进姜宁雪手心里，认真道“表姐别怕，以后就让可岚来保护你吧！”
老夫人和安夫人鼻头一酸，宁妹儿的确是受了苦，可怜到让可岚这个小丫头都要心疼。
“好，那我可要仗着你了。”
安可岚高兴的点头，亲昵的凑在姜宁雪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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