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边摆着的躺椅上,苏默风缓缓躺了下来。
月光照耀着窗外的泳池,透过窗上的玻璃折射到天花板上,形成斑斑点点的晶莹色块。
似乎早已习惯了梦魇给他的那种窒息的感觉,即使再痛也麻木了。
他眼神涣散望着眼前天海合一的美景,就像是一塑玉石雕像一般,如失去灵魂的空壳,一动不动,眉宇间的忧郁和感伤也显得那么自然。
幽蓝的大海,海水像是被风牵引着,在海平面上卷起起层层浪花争相撞向礁石、扑向沙滩。
皎洁的月光衬托在海面之上,宛如冬季的冰晶飘浮坠落。
它安静着,它咆哮着,雄浑而苍茫,将城市的狭窄、拥挤、嘈杂全都灰望到九霄云外。
每每赏海,吹着湿冷的海风、听着海浪拍打的哗哗声时,都能让他感到舒心。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那首他最熟悉不过的曲子——Song From A Secret Garden。
他缓缓睁开眼,浓密的睫毛下棕色的眼瞳在月光的映射下,颜色渐浅。
缓缓起身,他走向阳台,双手扶在栏杆上,侧耳倾听。
优美婉转的曲调,使他渐渐陷入曲境,似乎忘了纱布包裹着脚上的伤所传来的疼痛。
一阵海风扑面袭来,虽有些刺骨,他却享受地吸着气,似乎很喜欢海的味道。
曲声悠扬游荡在他耳边,回忆又开始充斥着他的脑袋……
她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眼前,他嘴角不觉上扬到了唯美的角度。
“默儿。”
苏妮拉走到他身边,将外套披在他身上,忍不住责备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怎么又在这吹着冷风,穿得还那么少!”
他垂了垂眼帘,沉默不语。
她低头咬了咬唇,犹豫着该怎么向他开口转述他的病情和回国的事。
“姑姑。”
“嗯?”
“我想回家了。”
虽然他只是淡淡的一句,却让她一阵鼻酸,心也隐隐揪着。
原来,他都知道了,也猜到了她的决定。
她克制着情绪,扯了扯嘴角说:“好。”
“姑姑……”
“嗯?”
“不要难过。”
她抬头看了看他,逆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好看得让人心疼。
老天还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偏偏是这么善良优秀的孩子遭遇这样的事情。
“也别自责。”
他望着远处时而泛着磷光的海面,语气轻缓又平淡,“我会努力去面对,忘记过去,好好活着。”
虽然忘记那些痛苦对他来说有多难,那些噩梦如魔鬼一般日日夜夜缠绕着他,一次又一次梦魇让他几近崩溃。
但为了让她安心,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她别过脸去,咬着唇,再也克制不住泪崩,紧紧地按着胸口。
十年来,她照顾了三个孩子。
她这个亲侄子,虽然身体最不好、最不爱说话,但也最懂事听话、最让人安心。
她怎么会不知道,要面对这些噩梦一般的事实对他来说又是多么的残忍。
她抓起他的手,揉搓着他的手心,她多希望能够替他来承受这一切。
善良的人,不该有这样的下场。
大早,苏默风吃了早餐就进了一楼的健身室,戴上拳套,打起了沙包。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出现了两个身穿睡衣的修长身影。
“啧啧啧~看样子他昨晚又是没睡好了!”
一个顶着一头烟灰色锡纸烫的男生,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慵懒地打着哈欠。
“嗯。”
他旁边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生扶了扶鼻梁上的黑丝边眼镜,赞同地点点头。
听着健身室里一下接一下的拳击声,锡纸烫男又说:“不是说得了什么心脏病吗?怎么还打得这么激进?”
“他那是抑郁症引起的,除了做梦,你觉得还有什么能刺激到他?”
“不就一车祸吗?至于怕个十年吗?”
“啪!”
眼镜男刚想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辞,里面就传来一声重击响。
只见苏默风站直身,回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锡纸烫男说:“想做人肉沙包?”
两人一愣,顺风耳吗?这都能听到!
锡纸烫男随即看上天花板,转了个身,当他没来过好了。
“天天练,一身功夫有什么用?”
“说得好像你没练过似的。”
“关键是他还蠢得让人给扎了一刀!”
眼镜男好笑地哼了声,鄙夷道,“我还真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明明是你自己没本事还要逞能,装什么英雄救美,要不是他给你挡那一刀,你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嘁~”锡纸烫男不服地翻了个白眼,“跟你聊天真没劲!”
说着他跨步走上客厅,用流利的英文口语吩咐佣人:“麦莎,我的早餐好了吗?”
“好了!禹!”女佣麦莎放下两人的早餐,又喊了声,“斯也来吃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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