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井白没有阻拦她,只是要求她再躺上几个钟头,然后吃完营养餐。
车在路上匀速行驶,楚语安裹着较厚重的衣服,头因为撞伤还隐隐发痛,为了能出去见人拆了绷带简单的做了包扎,苍白的唇色还是显露出了她面色的憔悴。
“楚语安,我只给你十五分钟聊事情,聊完事情你给我好好的继续跟我回医院,我在门口等你。”
他话语和缓却不容拒绝,楚语安只好应着他来,然而车门打开,顾井白这厮没有和他原来说的在车上等她,而是拉起她没有受伤的手,顺势把她整个人都捞进怀里打横抱起,周围人群目光灼灼,楚语安脸色微燥,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抱你进去。”
楚语安脸正贴在他心口的位置,淡淡的香味,不同于陆沉身上的薄荷清香,他身上是木檀沉香。
顾井白看向怀里恨不得把脸全部遮住的女人,心情莫名好起来,
“楚语安,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爬上我的床,和我牵个手都觉得荣幸之至?”
楚语安翻了一个大白眼,要不是她现在手头不便,她怎么可能安分的被他抱着,可到底又不甘心,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
“原来A市堂堂顾氏集团总裁那么自恋,看来这些年艳福不浅。”
顾井白低眸,眸底似水光潋滟,不可方物,楚语安被他看的不自在,换了套说辞,
“好好好,你洁身自好,怪不得有八卦说你好男色。”
顾井白不温不火的迈步向前走去,
“你说明早的报道会不会是我的秘密情人惊现南天大厦?”
“你不会放任这种报道出现的。”
“为什么这么觉得?我可不认为这对我有什么害处。”
“顾井白,你,厚颜无耻。”
“比起楚小姐,承让承让。”
两人拌着嘴,却是亲密无间的姿势走进电梯,楚语安揪了揪他的衣口,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顾井白倒也没有不答应,只是右手一直虚扶在她腰侧,
“等会我一个人去见德叔,你不用一起。”
“你是在防备我?”
“德叔对于别人都有警戒心,我怕他说的事非同小可。”
楚语安看了眼他按的电梯,眼眸有惊异,
“你怎么知道是这层……”
“他之前打电话来的时候你尚且还在昏迷,所以他就告诉了我地址,并且说我可以一并过去。”
“啊?”
楚语安不可思议的盯着他,想从他眸子里找出一丝破绽,可他的眼神笃定,似乎没在撒谎,按理说德叔和他完全没有任何交集才对,怎么会同意他一个陌生人和她一起……
顾井白似乎看到了她眼底的疑惑,幽幽道,
“他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我和他简单的说了下你的状况,并告诉他我是你先生。”
楚语安瞳孔不由瞪大,电梯门开浑然不知,顾井白并不在意她的目光,温热的大掌牵住她的手,
“走吧,顾太太。”
他侧头看她,脸上徐徐笑意流淌,楚语安忽然觉得眼前这人简直就是玉面狐狸,不,比玉面狐狸更甚。
王德换了身体面的衣服早早在包厢里等候,有些事情他早就该告诉楚语安,一直以为那些事情一旦被掀开对楚语安来说是不能承受的重创,可如今,再不说,才是他对楚家真正的不义。之前从顾井白口中得知了她出车祸的消息,他直觉以为是楚家楚严楚芷二人的手脚,那两口子竟然丧心病狂危机楚语安的性命,他决不能忍下去这口气。
楚语安走进包厢的时候,顾井白也跟在她身后,德叔并不知道她之前和顾井白的婚约以及有关陆沉这个人的事情,与其和他解释让他操心,不如也就顺着顾井白的说辞将错就错。
顾井白把她的心思料的很准,宽大的包厢里一张长桌,楚语安刚坐下长沙发,顾井白就自然的坐在靠近她的身侧,里面已经没有什么空位可以挤进去,楚语安恨恨的瞪着他,王德被楚语安手肘上缠缠绕绕的绷带刺痛了眼,眼里刮过满满的心疼,他看着长大的小姐一直都是被捧在手心里养着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德叔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不用担心。”
确实不算什么,和她过往连着三天高烧不退,还苦命学习以为能够得到楚严的欢心比起来。
王德抿着唇,他不在的这些年,楚严那个魂淡只寄给了他一年楚语安日常的照片,照片里女孩笑颜如花,让他傻傻以为这才是对小姐最好的成全,不过是骗取他手里楚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走之前没拿他半分钱,只让他对小姐好,之后几年原先家乡生意受挫,他被迫支离A市,再回来,知道楚家现在的情况,已经悔之晚矣。
楚语安并不知道德叔心里所想,等着德叔说事情,茶气弥漫,王德拿出一份医院证明的手微微颤抖,楚语安伸手接过,目光在扫过一遍后,瞳孔一震,一张薄薄的纸页,白纸黑字记录了她的出生,以及她的生母……楚以念。
全然陌生的一个名字,楚以念是谁,所有往事千思万绪在头脑里形成一场风暴,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德叔,那憨厚老实的面孔,不可能在骗她。
有泪水从德叔的脸上淌下,楚语安放在桌底的手揪着桌底,骨节泛白,顾井白伸手过去拉住她微微颤抖的手,似安抚又似轻叹,王德哽咽的将当年真相如数说出,
“小姐,夫人她当年重病卧床,是情非得已才抛下你先离开了。”
楚语安微仰头,眼里有晶莹不至于落下,
“那为什么要掩埋我的身世?让我认别的人做父做母这么多年?”
一声声质问掷地有声,王德想起多年前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的女人,她扎着针的手费力的伸向他,轻声说,
“给她一个家,别让她一个人孤苦。”
多年前为了让楚语安有个美满的家庭,楚以念不惜以整个公司为筹码,驱使虎狼之心的弟弟弟媳,只为她能有个快乐平凡的一辈子。
王德话梗在喉里,断断续续的说完,楚语安肩膀轻轻耸动,楚严的脸在眼前一晃而过,这些年对亲情的寒心像是落入的尘埃,永不会再有开出花来的那一天。怨吗?她不能,那是她的生母,苦心为她着想的人,欢吗?她也不能,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在楚家的位置岌岌可危。
“那我亲生父亲是谁?”
王德怔了怔,
“我以前只听夫人提起过,但是无从知道他的姓名,那人可能已经死了。”
“好了,德叔,我知道了。”
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她平静的可怕,像是一个旁观者,只有顾井白察觉到她颤抖的手凉的可怕。
一直到结束,王德有事离开,顾井白手搭在她肩上,
“难受的话就哭出来。”
楚语安第一次没有拒绝他的怀抱,脸埋在她的肩上,小声啜泣,没有楚以念,哪来的楚语安,她爱不得,恨不得,只能被迫接受这一切,命运被别人操盘的感觉原来这么难受,而那个操盘人是自己已逝的生母,想到这么些年她冲着楚芷喊妈,冲着楚严喊爸,费尽心思讨他们欢喜,现在看来,讽刺无他。
顾井白手轻轻放在她背上,感到她靠着的位置凉湿一片,内心深处一方柔软狠狠的揪在了一起。
楚语安并没有看到他看别处的目光幽深一片,亦不知他心里所想,断不会猜测到眼前的男人,这个站在象牙塔上看似远不会和她有交集的男人,正一步一步切断她的退路让她退无可退最后只能选择停留在他身边。
两人在包厢待了很久,楚语安不走,他就陪着她,察觉怀里的人没了动静,顾井白低头才发现她已经哭的睡去,白皙的脸上有清晰的两道泪痕,他低下头,薄凉的唇瓣轻轻的吻去她的泪水,很苦涩的味道,他的唇在她唇际流连没有深入只是浅浅一吻,然后抱着她孱弱的身子回医院。
陆沉已经知道了楚语安车祸的消息,放下手上的公务赶来,病房内空无一人,起起伏伏的纯白色窗帘,他手触在病床上还有残留的余温,他几乎可以想到楚语安躺在这里昏迷的样子,她具体病情他一无所知,就连知道她出车祸住院也是隔了两天才知道。他在病床上坐了会,眸中情绪起伏不定,听见开门声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朝门那望去,顾井白颀长的身影走进,而怀里抱着的是已然沉睡的楚语安。
“放下她,她是我的未婚妻。”
顾井白轻蔑的抬眼,放下楚语安在柔软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我给过你带走她的机会,既然你错过了,那么,这次我再不会由着她待在你身边。”
他说的话如寒凉至极,陆沉眉眼略一抬,有敌意滑过,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半天才开口,
“那次邮轮你是故意让我进去的?”
顾井白不置可否,眼底浸染沉沉幽光,陆沉放在身侧的手猛然拽紧,拳风从顾井白脸侧擦过,顾井白巧妙的转了下脸躲过了那一拳,手稳稳的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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