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早上刚一上班,赵敏舒就甩给敬珠一摞票据:“敬珠,把这些票马上送给蒲总。”说完她便转身出去了。
“可我,手头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呢。”敬珠扭头,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小瑞。
“我可不去,我胆小,最怵大BOSS了!”小瑞边说边打开网上报税系统:“我现在要报税了,谁都不要打扰我。”
“小欣!”敬珠又可怜巴巴地看向小欣。
“别,别,别,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就这事儿不行。”小欣撇嘴。
“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上周我帮你送票据,他黑着脸说以后谁审核的票据谁送,他如果有疑惑的地方问着也方便。你说他上次都说的那么清楚了,如果我这次还腆着脸去送,他会不会把我开了啊!”
“小题大做,至于吗?”敬珠噘嘴。
“至不至于的我说了不算,你要是有意见可以直接向大BOSS反映,我可是再也不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了!”小欣不再说话,看得出来她很不高兴。
敬珠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总经办。自从上次“相亲事件”之后,她已经有两周时间没和蒲安若说过一句话了。虽然自己也曾经发誓再不理他,但那毕竟是不现实的。敬珠又重新发誓:工作上的事除外,其他任何事都绝不理他!
蒲安若正在埋头看资料,敬珠把票据放在他桌上,转身欲走,背后却突然响起他深沉冷峻的声音:“那件事,反省的怎么样了?两周时间,如果还没有深刻地剖析到灵魂深处,那我真的要怀疑你的智商了!”
敬珠的火气一下子便窜上来,她很想骂他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转念一想,如果他是狗,那自己岂不成耗子了!
于是她优雅地缓缓转身,笑眯眯的一字一句地说道:“蒲总,经过了认真反省,我认为我当时的态度真的是太过分了!我一无所有、一穷二白、日暮途穷、走投无路,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天真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其实我什么都不是!人家不会因为我的拒绝而损失半分,而我也不会因为我的自不量力而财源滚滚。这个世界很残酷,机会稍纵即逝,我怎么会那么傻呢,我不仅仅是伤害了一颗淳朴善良的心,我更害了我自己。你说我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决定了,我要知错就改,我要正式向周大雷先生道歉,我要跟他交往,如果他还肯要我的话……”
蒲安若脸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仿佛夏日里遇到了强对流天气,随时会有暴风骤雨袭来。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紧握的拳头在桌上重重一击,声音沙哑而浑浊:“够了,这就是你反省两周的结果?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你早已精准的为我总结过了:饥不择食、强词夺理、爱慕虚荣、一劳永逸,不劳而获!”敬珠毫不退缩,脖子梗的就像一只得了颈椎病低不了头而且全身炸毛的小母鸡。
蒲安若站了起来,他朝敬珠慢慢走来,每走一步,他身上凛冽而阴郁的气息便逼近一分。敬珠不自觉地后退,可她刚退两步便蓦然停止。言论自由,她爱说什么关他什么事,他难道还要……,不可能,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可他分明已愤怒的不能自持,他紧握双拳,眸子里射出的光凌厉、阴森,令人不寒而栗。都说男人脑海深处其实还是有野蛮的原始人基因存在,他如果真的对她动粗,天啊,他会把她揉碎的!听邱宇说他经常健身,他身上有六块隽永的腹肌,甚至还有相当性感的人鱼线……
“你要,干吗?”敬珠的脸色瞬间苍白的吓人。
“你的想法,很棒!简直太完美了!但是,为了下一代考虑,相似条件下能不能找个更帅一点的?比如,我!”蒲安若眼中的暴戾之气突然散了,就像一阵轻盈的风吹来,刚才还雾霾满天,顷刻间就拨云见日,蓝天湛湛。他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鼓着掌,一张俊脸上满含笑意,不知不觉中已逼近敬珠身边。
“你说,什么?”敬珠懵了,苍白的脸颊渐渐升腾起热烈的赤焰。
“怎么,还想让我再重复一遍吗?”蒲安若对视敬珠的眼。他的眼里有脉脉柔情,她的目光却惊慌失措。
她落荒而逃,临走时留下一句发自肺腑的话:“蒲总,我是开玩笑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望着她凌乱而瘦削的背影,他意味深长地喊道:“可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啊!”
晚上回到家,敬珠气得咬牙切齿。她轻敌了,她这么单纯的小姑娘,即便能想出再厉害、再恶毒的方法,可在蒲安若这种在社会上身经百战、百炼成钢的人眼里,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的小把戏。
小妍突然推门进来:“猪,想什么呢?一进门就一头扎进屋里,你让我一个人面对那两个老干部我很疲惫的你知道吗?”
敬珠无奈地咧咧嘴:“你以为我很聪明?你以为我有办法?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砧板上待烹的鱼肉,就等着别人把我们做成大餐,然后心满意足地享用呢!”
“猪,你这是怎么了,语气这么挫败,谁又打击你了,说来听听?”小妍迷茫。
“还是算了吧,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管我的事!”敬珠一脸落寞。
“那可不一定,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为人仗义,我宁肯自己心中流血也要为别人两肋插刀。”小妍言之凿凿。
“说的这么好听,你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孩子们,吃饭了,快点出来啊,吃现成的还不积极点,等我八抬大轿抬你们呢!”是小妍妈妈字正腔圆的大嗓门。
“好了,好了,别催了。”小妍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拽着敬珠的胳膊径直把她拖到了客厅。
吃饭的时候,小妍爸爸问:“店里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跟我们回去?”
“呵呵,爸、妈,今天去博物院玩的怎么样?你们看到那个商代的‘司母戊大方鼎’了吗?还有‘莲鹤方壶’、‘金缕玉衣’、‘水晶菠菜’和‘虫珀’……”小妍在搜刮她脑海里能记得住的宝贝。
“云城博物院有‘司母戊大方鼎’?有‘莲鹤方壶’?你脑子没坏掉吧!”小妍爸爸气呼呼地说。
“老奚啊,我看是你脑子坏掉了,她故意打岔的你没听出来吗?我看她没脑子就是遗传你!”小妍妈妈忍不住数落起老伴来。
“我说满庭芳啊,咱家就你聪明是不是?你都数落我一辈子了,以前我工作忙不跟你计较,现在我也退休了,有的是时间,咱们俩就好好掰扯掰扯,看小妍的脑子到底是遗传谁?”
“行啊,掰扯就掰扯,我还怕你啊!”小妍妈妈盛了一碗粥,重重地掷在小妍爸爸面前:“说吧,是从结婚前说,还是从结婚后论……”
小妍冲敬珠眨了眨眼睛,把她悄悄拉到沙发上:“撤吧,他俩只要一较真儿,没有两、三个小时根本就停不下来。咱俩去趟超市吧,我突然想吃榴莲了,特想吃,馋的不行。”
敬珠:“那你要保证不拿回家吃,在外面吃完了再回来,要不然那股味儿好几天都散不了,我会头晕的。”
“行了,事儿还不少,你哪回少吃了,嫌味儿不好你可以不吃啊!”小妍说。
“的确不好闻,这是实话,我哪回吃的时候不带口罩啊!”
“猪,我非要在家里吃,你要是怕头晕就戴上口罩,再不行你戴防毒面具我也没意见!”
……
多么真实而生动的一副生活场景啊,两个大的在餐桌上吵,两个小的在沙发上辩,虽说吵来吵去也吵不出什么新花样,但日子就是这样在不断的质疑和辩解声中悄然流逝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说着同样的话,做着一样徒劳的解释,走完一生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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