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顾宅
来到唐家第五天，唐太太终于让张嫂来叫任青鸥过去，说要任青鸥陪着出去买东西。
司机早就在等候，任青鸥不知道唐太太要去哪儿买东西，她也不去多问，也懒得问，跟着就是。
兜兜转转了一个小时，到了一幢老式的房屋跟前，唐太太吩咐司机停车，和任青鸥一道下车。
唐太太拿出钥匙开了门，院子内长满了荒草。任青鸥不知道唐太太为什么带自己来这儿，不过这里的一切都好熟悉，好像在梦里见过。
唐太太进的屋内，对着桌上的牌位拜了三拜，然后对任青鸥说：“这里都是我的亲人，你不要害怕。”
她不说还好，一说之后任青鸥突然觉得后背嗖嗖的来冷风，到处阴森森的，可怕至极。
任青鸥装作不害怕的样子，摇摇头说：“我不害怕太太。”她用余光去瞥灵牌，看着是4块牌位，顾长远之灵位、顾长歌之灵位、顾谭明之灵位、顾颜之灵位，越看越觉得恐怖。
唐太太说：“他们都离奇的死亡，不知道是谁干的，至今凶手还没找到，我一直想找到凶手，但是这么多年，这成了无头案。”她声音哽咽了。
任青鸥拉拉她的手，她的手是冰冷的。
唐太太继续说：“那天我被一个朋友叫去吃饭，当时我想带着孩子去的，但是我先生说带着孩子很不方便，一年到头难得出去几次，让我不要带。我就把颜儿留在了家里。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了头颅，颜儿也不知所踪，我猜想她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吧？”唐太太说着，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任青鸥拍拍她的背说：“太太，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觉得凶手早晚一天会被捉拿归案的。”
唐太太停止了抽泣，说：“你看我又在你面前伤感，真是不应该。主要是你和我长得太像，我总是把你当成我的女儿一样。”
任青鸥很感动，她说：“承蒙太太厚爱，能和太太认识是我的缘分。”
唐太太不再说话，只是挽着任青鸥的手，去各个房间溜达。任青鸥逐渐克服了恐怖，突然觉得这里莫名的带着一股亲切感。唐太太每到一个房间，都要滞留半个小时，先是哭泣一小会，然后和任青鸥讲讲丈夫和孩子，真难看出，在这个美丽女人光鲜外表下，竟然藏着这么多的悲伤和难过。
到了最后一个房间，床上的灰尘明显的比别处少，仔细看过去，在灰尘上面，竟然有一个人形的痕迹。
唐太太和任青鸥都看到了这个人形，她们俩屏住呼吸，竟然隐约觉得房间里还有人在，喘息声这么的明显。
任青鸥顺手抄起一根扔在门后的木棍，顺着喘息声寻了过去，在床下，一个小乞丐瑟瑟发抖蹲在那儿。
“出来，你是谁？”任青鸥喊道。
小乞丐瑟瑟发抖的爬出来，不说话。
唐太太说：“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警抓你。”
“这个房子早就没人住，你为什么要抓我。”小乞丐嘟囔着。
任青鸥看看这个小乞丐，想起他一定无父无母，也没做啥坏事，于是就对唐太太说：“太太，这个孩子也没做什么，不如就让他出去吧。”
唐太太本也没想对小乞丐怎么样，看到任青鸥那么说，也就顺势找个台阶下，说：“快走吧，这是我的房子，没有我的允许以后不许再过来。”
小乞丐看看任青鸥和唐太太，也不说话，拱拱手走了。
任青鸥追出去，掏出200百块钱放在了小乞丐的手里。
小乞丐看看她，突然眼圈就红了，转身跑了出去。
唐太太却突然悲从中来，大声哭了起来：“长歌，颜儿，你们怎么就离开我了，让我苟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
任青鸥听着，也觉得很难受，她也不由得想到自己死去的爸爸，远离的妈妈，有心脏病的小石头，没良心的秋山晓，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唐太太见了，感觉自己找到了知心人，索性抱着任青鸥哭了起来。任青鸥想到唐太太光鲜的背后有那么多的痛苦，也不由的同情起她来，两人的感情也慢慢的靠近。
唐太太拿出一张照片给任青鸥看，上面是一个喜笑颜开的小女孩，照片有了很多的年头，已经开始泛黄，任青鸥知道这一定是唐太太的女儿。
果然，唐太太开口道：“你看这孩子是不是和你我长得一样？”
任青鸥看看照片说：“确实，我小时候照片就是这个样子。”
唐太太试探的问：“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
任青鸥说：“记得，小时候印象最深刻的是爸爸骑着自行车在车大梁上面载着我，后面载着我妈，那时候真快乐。”
“多大时候的事情？”唐太太追问。
“5/6岁吧。”任青鸥回答。
“3.4岁的事情还记得吗？”
“太太，谁还记得那么小的事情，那时候真不记得了。”
任青鸥隐约感受到唐太太的期待是什么，她不想顺着她的意思走，她知道自己和她没关系，何必给她希望？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个道理她懂得。
辜碧婷也知道，眼前的女孩和自己长得很像，但是她清楚的记得，她的女儿的眼角侧有一个蓝色的痣，而这个女孩没有，所以她的追问也只是不甘心。这么几天她都没有唤她，就是因为实在没想好如何面对她，今天带她过来的目的也就是想试试她到底是不是雁儿，看她的表现，确实不是。
“你父亲不在了？”唐太太继续问。
“是的，在我高一的那年去世了。”想到父亲，眼圈儿红了。
“也是一个命苦的孩子。”唐太太说。
“你母亲呢？”唐太太问。
“嫁到国外去了。”
“小石头的爹呢？”唐太太的话真多。
“去世了。”
“苦了你了。”唐太太说。
她的表情在表示，孩子爹去世了，你作为孩子的母亲应该负起责任。
任青鸥想和她解释一下，但是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
理解你的人总是理解，不理解的人是永远不会理解你的，解释又又何用。
譬如唐欧，她和他解释了那么多次，他何曾相信过自己。有其母必有其子，反过来也一样，她想。
“我会好好照顾好她的。”任青鸥说。
“我理解你青鸥，唐欧和小石头一样，都有先天性心脏病，但是他们也会一条生命，对每个生命，我们都要尊重对待。”唐太太看着任青鸥说。
“我明白太太。”任青鸥说。
“答应我，孩子不要送到福利院去。太可怜了。”唐太太探口气。
“每个人的境遇不一样，不送到福利院，我的人生也就完了。”任青鸥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唐太太说。
当初就是爱上了秋山晓。可是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清呢。
任青鸥正想和唐太太说说秋山晓，司机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对唐太太和任青鸥说：“夫人，任青鸥，刚刚二少爷打电话来，说小石头心脏病发作，已经送到仁和抢救，你们抓紧时间过去。”
任青鸥听到这儿，心发慌腿发软，心心念念任青鸥不要有事，她对司机说：“李师傅，麻烦你扶着我点。”
唐太太说：“快点，我和你们一起去医院。”
小石头，苦命的小石头，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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