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木飞觉得半年以来的学习和生活,换来的或许只是一段客观的过程。自己依然在极其不稳定的一段路上飘荡,前方的出路一直未曾看到,走过的路也早已不留痕迹。始终期望着什么,越是临近的时候,内心的不安和迷茫就越发厚重,仿佛直要掩没一直以来的坚持。当初的决毅,已经完全沦为不折不扣的泡沫,只是自己一直维护着它,哪怕是一片虚无——毕竟不管过程如何,总是想要渴望那暗夜的星光,她是那么迷人!
在一年中最冷的这段时间里,天气往往却表现出奇地好:天空干净得很,仿佛被冻僵的大理石面,经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下,只有亮堂堂的太阳。但是冷得入骨的的空间里又不禁让人怀疑——这太阳更像是贴在上面的一个假象,亮却不产生一度的温暖。操场上四季常绿的人造草坪上站着三五成群的人,站在室内,简直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什么季节。当然,貌似也没有人会想这样一个无聊的问题。
“数学题是真的难!”张洋洋把手紧紧插在厚重的棉衣里,胖乎乎的脸被冻得通红。
“什么?这次的题够简单了!”帅蒙把卫衣上的帽子挂在头上,不断往下揪着,露出调侃有略显僵硬的笑。
“帅蒙就是厉害!”
旁边的宫力宏和楚木飞对视一眼,“鼻涕都出来了,还搁这儿吹呢。”宫力宏挪到楚木飞后面说一句。
“你再说,信不信我擦你衣服上。”……
关于这一点,楚木飞是不太清楚:像帅蒙这样的人,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状态。他可以在不同的境况中,把不同的话以同一种无足轻重的方式说出来。时间越长,越让人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玩笑。从心里来说,楚木飞倒是很羡慕他,足以随便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如果为了这样的判断而一直回想来进行思考,结果就更加模糊,反而觉得不太自然了。至于其他人是如何,楚木飞就不得而知了。
向着天空呼出一口热气,楚木飞把双手插进衣兜没有再想下去。操场上人多的很,这是这一年的最后一次成绩测试,很快,这半年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仔细回想感受,楚木飞觉得半年以来的学习和生活,换来的或许只是一段客观的过程。自己依然在极其不稳定的一段路上飘荡,前方的出路一直未曾看到,走过的路也早已不留痕迹。始终期望着什么,越是临近的时候,内心的不安和迷茫就越发厚重,仿佛直要掩没一直以来的坚持。当初的决毅,已经完全沦为不折不扣的泡沫,只是自己一直维护着它,哪怕是一片虚无——毕竟不管过程如何,总是想要渴望那暗夜的星光,她是那么迷人!
但是远处的那些人,环视周遭的所有人,他们竟可以甚是轻快地谈论这一切;在他们虚伪的笑脸完全看不出惶恐,哪怕是一点。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笑话,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这不禁让楚木飞感到强烈的反感。
“回教室吧,这外面可一点都不暖和!”
“是呢。”
上午结束考试,几人一起到餐厅吃过饭,宫力宏和张洋洋就打篮球去了,楚木飞没有一起。他只想躺到床上,让自己放松下来,一上午的状态让自己感到很不安。
回到宿舍,楚木飞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手机,开了机,全身平躺到铺上。宿舍没有一个人,楼道和外面不时发出的嘈杂的声音,但却离自己很远。果然,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楚木飞把手机丢到枕边靠墙的一侧。最近的,以往的发生的所有的事开始一股脑的浮现在他脑子里,毫无顺序和逻辑可言,完全捕捉不到一个确切的时间的清晰的事。忽然枕边的手机发出震动的提示,把楚木飞拉回现实,侧过头去,打开手机——是一条短信,发送人是苏蕾。
楚木飞看着短信的提示在屏幕上不断地闪动,却没有急着打开,因为在这段时间里他可以猜测或者联想出很多的信息。或许这样些个想法并不是他的主观意念,但事实上这些信息已经不由自主地出现,就像一根线串着的许多珠子。以至于让楚木飞在犹豫了很久之后才确定自己是想要知道里面的信息:
“放假快一个多星期了,今天才回了老家,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了看信息的发出时间,是两个星期的时候,又读了一遍,楚木飞把手机放到一边。果然,一直都是这样——简短的一句描述,涵盖所有的信息,而从这仅有的几个字中,从来得不到稍微深层次一点的信息。不知不觉在和苏蕾的交流变的越来越困难,楚木飞觉得自己之前发出的所有的消息,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变得杳无音信。突然面对对方的消息,便变得手足无措,似乎每次都是一次崭新的对话,现在的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应对了!那个自己精心维护着的泡沫已经破碎,如今只是知道自己不管如何,只得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下去。
白天紧张的测试结束,晚上的校园更显和睦。晚自习同学们可以难得地坐到一块儿,滔滔不绝的讨论试题,或者其它一些轻松的事儿。帅蒙一伙围在一块下象棋,楚木飞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的位置,没有参与其中。
张小澜一直在前面看着,在确认楚木飞一个人后,拿着文综的试题悄悄坐到楚木飞前面,在楚木飞眼前晃了晃:“在复习?”
“恩……”楚木飞抬头看着张小澜。
“怎么啦?今天没考好?”张小澜看着楚木飞的脸,很少见,楚木飞没有笑,这让张小澜有些担心。
“没有。”楚木飞弯了弯嘴角,尽量不表现出什么。
“噢……”张小澜用试题遮住半张脸,点点头,“对了,我觉得我这次文综能考得不错呢。”
“那就好。”
“选择题感觉没有什么犹豫的选项,尤其是头疼的政治;后面的大题基本上也有思路,尤其是地理的分析题,你的方法真的很厉害,我真的可以找出很多可写的知识点……”
楚木飞就看着眼前这个扎着黑亮的辫子的女孩,低着头,不断地从一张卷子上找出可以说的话点,并且表现出兴奋的样子,希望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吹散自己的不快。但是这样认真的样子又那么真实,这一点,她做的很好。就像自己像苏蕾描述自己的生活一般无二,尽量显得充实和愉快。
“张小澜。”
“恩?”这才停下来,抬起头。
“对不起。”
“啊?”张小澜不明白楚木飞在说什么。
“让你这么认真。” 张小澜看着楚木飞,楚木飞顿了顿,“我知道,我这样的人,实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不太与别人交流,貌似喜欢学习,貌似清楚自己该做的每一步,貌似很热心,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一天天地朝着自己理想前行。但事实上……”楚木飞又顿了顿,把桌上的课本合上,又重新打开,找出刚才的那一页,“你可以想得到,我不是那样的人,甚至更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学习已经变得很被动,我讨厌学习,并不是因为什么原因,甚至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开始就错误的决定。可能是由于我混淆了许多事的过程和目的,导致现在做的事情,连我自己都怀疑……可能我这么说有点乱,但是你知道,我就是这样的。”楚木飞说完又看着书,来回地翻着几页。
“恩。”
“我觉得你是不清楚的。”楚木飞用右手食指揉了揉太阳穴。
“为什么?”
“有些事,只有我自己的心里明白,说出来的其实不是我完全表达的,可能就是混乱的,错的。”
“我知道,我不是你,当然是不清楚的。但是……”张小澜深深吸一口空气,把课桌上的卷子对折一次,“但是我可以理解你,我也觉得肯定是能够理解你的。我知道我对于一些深层次的道理是很少想过的,我也几乎不会思考一些——可能让我感到困惑和忧虑的问题。我只知道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以便找出更多空闲的时间做一些学习之外的事情;我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有时候也会熬夜;我知道我在过着每一天,和其他所有的人一样:有的人大大咧咧,有的人细心认真,有的人学习很好,有的人唱歌好听。我知道在我的眼里,你是个足够特别的一个人:可以认真地学习,可以一个人安静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可以从容地解决别人的小困难。离着你很近的时候,就像一阵微风,可以真实地感觉到你带来的美好;远远看着,就像天空的星星,一直就在那里,散发出幽静的光,既不耀眼,却又看得清楚。”张小澜盯着楚木飞的眼睛。
“但是……”楚木飞又把书合上。
“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困难,你感觉很困扰,导致你很不安。但是我觉得那些不应该困扰我们该有的平凡的生活。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以前一样早早起床,不停地开始背单词,做一张张卷子,空闲的时候出去散步,或者看看远处的灯,就像现在。”
张小澜把身子扭过去,指着黑夜中特别明亮的闪着的灯光,“以后的事总是不能预料的,理想总是在的,就像夜空的星星,阴天就看不到了。但是我们不会沮丧,也不会担心,我们知道,它就在那里,不管怎么样啊,那都值得我们为之不断努力!”张小澜把卷子折起来,“对吧?”
“恩。”楚木飞看着张小澜烂漫的脸,笑着点点——一直以来,自己总以为了解身边的所有人,那完全不必通过言语的交流便可以得知的事实。但是她是个极其善良的人,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她最好的朋友就那么几个,为此她可以克服自己最大的弱点,用自己极其有限的话语努力通向自己;她对于未来没有思考过很多,但是她懂得最本质的道理,拥有最细腻的心意,一直以来。
她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完最美的人!
“就像这样——”张小澜把卷子折成的纸飞机轻轻从窗户边飞出去,两人看着它,沿着弧线向下飞落,接着马上转过一个轻灵的弧度上升,不断地向远处的夜空飘去,直至消失为一个白点,再也索寻不到。
楚木飞看了看旁边的张小澜,她双手放在窗台上,弯着嘴角,还在凝视着隐匿于暗夜中的一点白。她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穿越那凝重的暗夜,直到很远很远……
今夜无星,望着远方,楚木飞不知道自己是否也看到了那神秘之物。
白雪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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