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不愿在尘世里过多挣扎的缘由,与我在减肥期间,在食物面前,采取不睁眼不吸气不停足的态度,原因大概是一样的,是逃避,逃避“贪恋”。这真是一件相当折磨人的事儿,我,很讨厌被折磨。所以,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到底好了,不用顾盼流连四周,喜欢透了,就能心甘情愿放手了。喜欢一部电影一首歌,就反反复复看腻听烦就好了,看腻了听烦了,就不再喜欢了。或者,我还可以把它不伦不类、阴腔阳调地套进正在学习中的《易经》里,叫“否极泰来”?这真是一个圆不通的理儿。莫怪吧,坏就坏在,一个人的脑袋上长了两件很奇怪的器官,一件眼睛,一件耳朵,这两兄弟可真圆通,只看自己想看的,只听自己想听的,余者,就自动屏蔽了;还是,一点都不圆通?我真是一个很糟糕的差学生!
师父说“丽琼写点稿吧”,我没有一点点自信心;师父说“试试”,我迟疑了,试试是一个很危险的叠词,在危险的境遇里,侥幸二字会变得更可怕而又如影随形。侥幸成功了,当爱好变成必须每天面对的职业,它会不会也会成为,我看腻的下一部电影,听烦的下一首歌呢?若侥幸里根本就没有侥幸呢,我在诱惑里恋足了,睁开眼,很畅快地吸了一口气,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我不敢想象。我的思绪真是一溜烟儿,跑了太远了。等等,就拉它回来。“等等吧”,我把等等这一叠词美名其曰“潜龙,勿用。”《三国志》里的诸葛亮在南阳潜龙了十年,若没有刘备的三顾茅庐,他又会以怎样的方式“见龙在田”“飞龙在天”呢?还是,他只能一辈子都在“潜龙,勿用”了?我不知道。不过这一回,好像通了一点点理儿了,我,应该还不算一个完全顽固不化的学生。
我在一间号称世外桃源的名叫酥醪的钟灵毓秀的小村落里,在一块高家莊饭店的门牌下,碎碎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不出十步就很不好意思地移到了马路边上的,一棵不知叫什么名字的不大不小的树下,有两对头发苍白的老夫妻,四个人的年龄加起来,应该快300岁了,当然,这只是我估计的。只是用两个麻布袋垫了一个底,上面铺了两层黑麻麻的长条形的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的土特产品,同样,只是我叫不出名字而已,并不多,加起来不到五斤。他们并不顾生意,用一个方形的纸箱子垫着,四人中的两位妻子和一位丈夫在玩五张牌的扑克游戏,剩下的那位丈夫只能无奈地站到老伴身后应援。游戏中,上家出了个6,这位妻子没有抽出单张的7,而是拆掉了一对8,出了一个8,应援军丈夫从鼻腔里冒出了很浓重的“哼”的一声,做出了一个欲上前制止的动作,手在半空又缩了回去,这位妻子用余光恶狠狠地白了丈夫一眼,然后,他就乖乖地没有出声了。我听不懂他们的本地方言,在接下来的两分钟里,这位妻子捡了很多分,我就在想着,她刚才故意拆掉一对8,肯定是给对手两家设了一个什么局,一个需要费不少脑细胞,连他丈夫都不能明白的局,晚上回到家,她应该会很耐心地给他解开这个局,还是很不屑一顾地白他一眼呢?或许,在来来往往的坐在舒适的小轿车的游客眼里,无疑,他们是不幸运的老人,如果在以前,我应该也会是同样的看法,但在此时此刻,当她捡了一张分后,微翘着下巴得意地向我微笑示意的时候,我能真实地触摸到,他们的快乐与幸福。
我带着好朋友姣姣的女儿去草莓园里摘草莓,她拿着小剪刀走在前面,我拿着小篮子跟在她屁股后面。她拿起剪刀朝着一个红通通的草莓的根茎剪下去的时候,我就很浮夸地在后面大叫一声“哎呦”,4岁的她可真是聪明,立即故意抽回了剪刀,“哈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完了,又朝着草莓的根茎下剪刀,我痛不欲生地呻吟了一声更悲惨的“哎呦”,她仍大笑着抽回了剪刀;如此重复演了四次后,小家伙大概觉得这个幼稚的游戏太无聊了,瞅准,手起刀落,剪下了好几个草莓。我捂着肚子,躬着腰,继续呻吟着“哎呦,好疼。” 她站直了小身板,抬起头,白了我一眼,一副“你真是够了”的表情,“你又不是草莓。”对哦,我又不是草莓,我该怎么回答她,难道我要坐在草莓园里,一本正经地跟一个4岁的小孩,讲“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的故事吗?这未免也会让人笑掉大牙了!“我虽然不是草莓,我不会疼,但是草莓自己会疼啊,你看,它们这个样子,都疼的要哭出来了,真的好可怜哦。草莓也会说话的哦,你听……”小家伙一路搜寻着个头大颗的草莓,我紧跟在她身后,一路叨叨个不停,她突然停了下来,打断了我的胡言乱语,“神经病。”我的第一意识是脱口而出的“谁教你的”,之后思维就开始打结了。我虽习惯了在成人的世界里做一个“神经病”,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在一个4岁的孩子的眼里,我也成了一个“神经病”;是他们成长得太快了吗?还是,我退化得太快了? 瞧,大半夜的,我又在疯言疯语了,夜间的小鬼们大概也要嫌我烦了,我就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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