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上海市显得格外忙碌。
7:30,吴小婉站在床前,看着自己的小窝,满意极了。虽然是只有9平米的隔断间,放下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就没有多少站脚的地方了,但是她还是很满足。能在这个陌生的大城市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很棒了。
今天是第一天正式上班,必须认真对待!
上班的地方离吴小婉住的地方只有15分钟的步程,但她还是习惯性的快步前进。上大学时留下的毛病,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不过在上海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工作的人都习惯了快步前进。
慢一点,就会被淘汰吧。
从16楼的电梯出来右拐,进入眼帘的就是公司的前台,她在前台的打卡机上按下自己的指纹,机器里传来麻木地女声:“谢谢。”
也不知道这个机器有多久没休息过了,它背上的塑料凹槽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不过应该没有人会在意这种小细节,毕竟,这里的人都很忙,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吴小婉对着打卡机笑了笑,就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从进门到自己的办公室,吴小婉要路过许多一模一样的办公室,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布置相同的小房间,每个房间里有两把椅子和一张半米长的书桌,离门最远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文件柜,墙上挂着一块大大的可擦写的黑板。
这就是每个老师的办公室了。
作为一名培训机构的辅导老师,这里的每一位老师在学生和学生家长面前都必须保持足够的自信和口才,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家长放心的把孩子交到辅导老师手上。
在最后一轮面试的时候,语文组的组长黄士琪跟吴小婉聊了很久,比如身为一名老师的责任,身为一个下属的职责,身为一名职场新人的不足,一句话总结就是:好好听话。
放下书包,把组长给她打印的一摞卷子拿出来,然后拿出刚在网上买的《初中文言文译注及赏析》。
现在她没有学生,组长给她发微信,正式上班之前,处理好住房问题,然后每天做两套初中中考或者模考的试卷。
文言文是重难点,所以吴小婉想多花些时间在这个上面。初中的知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重新捡起来需要花些时间。虽然自己的对于古代文言文不算陌生,但是对于初高中这种对文言文字词死记硬背的时期来说,把每一个字词的每一种解释都记得滚瓜烂熟是作为一名语文老师的基本要求。
这是组长对她的谆谆教诲,吴小婉不敢耽误。
现在还不到8点钟,只有几个早上有课的老师到了。
公司有三个班次:
早班: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
中班:早上十点到晚上七点半;
晚班:下午一点到晚上九点四十。
一般的老师都会默认上中班,除非早上八点有课,老师和学生都不太愿意早起。
吴小婉习惯了早起,基本上每天都是六点起床,她知道,贫穷的孩子没资格享受。她来得很早,自己一个人背书。工作机会来之不易,吴小婉拿出高考的力气应对这份工作。
整整一个上午,吴小婉都很乖的待在自己的教室里背诵、做题,门外偶尔会传来学生嬉笑打闹的声音,但她除了上卫生间、接水,头都没有抬一下。
这份工作很重要!
组长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来露了面,手里还拿着一摞资料。
“卷子做完之后放到我办公室,你现在好好熟悉一下这些知识,免得应付不了学生。”
吴小婉乖乖点头,上司说的话就是圣旨。
黄士琪看到吴小婉这么听话,顿时一扫窝囊之气。他不是本地人,组里有两个本地的老员工,工龄比他长,根本不听他的话。剩下几个年轻人都是老油条了,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他们普陀区语文组的风气特别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暑假课程安排太满,校长肯定又要叫他去办公室“喝茶”了。
“你好好听我的话,好好做,我保证你能立刻接到学生。”黄士琪拿出上司的架势,对吴小婉谆谆教导。
吴小婉依旧乖巧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备课,不辜负组长的栽培。
黄士琪离开后,吴小婉松了一口气。
这位男组长,压迫感好强!
吴小婉不禁为未来的工作环境担忧。
正在吴小婉发呆的时候,突然两个学生闹成一团滚了进来。两个人扑倒在桌子上,坐在桌子后面的吴小婉被他们一撞击,连人带凳子摔倒在地上,胳膊撞在了墙壁上,撕心裂肺的疼。摔倒在地的凳子摩擦着地板,发出尖锐的叫声,伴着吴小婉倒地的闷声,从狭小的办公室传出去,沿着走廊跑了。
两个学生因为撞倒了老师,赶紧将吴小婉扶起来,态度十分诚恳的道歉:“老师,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两个男生低着头看着吴小婉,“楚楚可怜”。
“没、没事。以后玩耍小心些。”吴小婉并不打算和他们过多计较。正是调皮的时候,没什么好计较的,况且自己刚来,不打算太冒尖。
吴小婉准备让他们离开,毕竟自己这个办公室太小,挤了两个高自己一个头的学生,十分尴尬。
“发生什么事了?”背后传来一个严厉的女声。
是机构里的“梅超风”!
两个男生瞬间挺直腰背,对着吴小婉挤眉弄眼。
吴小婉心里了然。
“没什么事情,刚好我有空,他们两个就来询问我一些问题。”吴小婉露出一副恭敬的模样,笑着解释。
两边都不能得罪。
那女老师眼神犀利的看了看两个男生,没有说话,转头离开了,高跟鞋打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走廊里产生回音,吴小婉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
“你们出去吧,以后嬉笑小心些,不要弄伤了自己。”吴小婉虽然在身高上不占优势,但毕竟在年龄上占足了优势,面对这些还没毕业的孩子们,总是有一些底气的。
“谢谢老师。”两个大男孩懂事的回答,然后依次出去了。
吴小婉关上门,将桌椅摆放整齐。胳膊处传来阵阵撕扯的疼痛,估计是撞破了。
今天真是祸不单行啊!
刚“闯祸”的霍云海拉着吴钩来到了休息室,吴钩犯罪的内心突然冒出一丝丝愧疚。
“这个新老师挺好的,帮着我们打掩护。刚才那一下,肯定很疼!”吴钩对吴小婉挺认可的,虽然对方是老师,但是老师也分好坏。
“你可别被她骗了,她是因为自己刚来,不想这么快得罪人。”霍云海看到了吴小婉眼里的思量,对于机构里新来的这位看起来无害的语文老师,他觉得有必要防范一下。
以他看人的直觉来说,这位新来的语文老师,骨子里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无害。他早上来得早,在各个角落里转悠,想着今天应该撬开哪个老师的柜子比较好,就看见走廊最尾端的小教室亮着灯,那里已经空置了两个多月了。
他故意晃到那间办公室,假装路过,就看到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老师正在背书,那老师脸上一脸稚气,身上有很浓重的书卷气,眼镜片反光让人看不见主人眼睛里的气息,身上的教师制服似乎大了一号,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整个人显得特没精神。
又一个读死书的应试教育下的牺牲品。
这是霍山海对吴小婉的第一印象。
门口的信息卡上写着“吴小婉”三个字。
连名字都这么小家子气。
这是霍山海对吴小婉的第二个印象。
就在刚刚,霍山海和吴钩假装打闹撞进吴小婉的办公室时,霍山海只听到桌椅和吴小婉倒地的声音,却没听到预料中的尖叫和哀嚎,这倒是出乎霍山海的预料之中。
他最讨厌的,就是带着柔弱的面具在人前装温婉,可是面具下却是一张充满欲望和阶级斗争的脸!
比如这位新来的语文老师。
“不是吧?吴老师看起来挺温柔的,也没大声说过话。”吴钩还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至少比起李莉那个老巫婆,吴小婉还是非常天使的。
霍云海朝吴钩翻了个白眼,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一伸,整个人软在了沙发里。
“给我买瓶可乐。”
霍云海面对自己这个有钱有颜唯独没有智商的队友,只能多花他的钱来解气。
既然她装得这么好,拿自己就陪她玩玩,反正这个暑假会很无聊。
整整一天,除了中午黄士琪组长来找吴小婉吩咐了些事情,以及霍云海和吴钩的一番试探,吴小婉再没跟人说过一句话。
每个人各司其职,忙碌着、奋斗着,根本没空搭理她。
现在是暑假补课高峰期,很多老师的课表都排得很满,课程越多,工资也越高,许多老师就是冲着暑假来提高业绩,语文组的人也不例外。
吴小婉是临时被塞进这个公司的,大学的文学系院长听到她想留在上海,并且想要成为语文老师,就替她介绍了这份工作。她自然是非常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了。
她需要钱,很需要!
晚上七点半,狭小的办公室里,吴小婉伸了个懒腰,脑子里一片混沌,背课也是个脑力活。120个中学必考的文言文实词,再加上初中语文课本里中考必考的必备文章和诗词,要全部背的滚瓜烂熟。
这些知识点,上学的时候都背诵过,只不过没有她现在手上的这份资料这么详细。这似乎是机构里的老师自己总结的,每一个诗词的每一种意思,都会寻找课本里的文言文做例句,看得出来,用心匪浅。
收拾好桌面,吴小婉把资料和笔记本放进背包,她打算睡觉前再复习一遍。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吴小婉有些讽刺的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号码,直接挂断了。有些人,还真是恬不知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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