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很多时候,我们抱怨上天不公,抱怨上天没有给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就算是给了,又有谁能守得住呢?
我们应当抱怨的不应该是上天不公,而是抱怨他的喜怒无常,他让你拥有了,又会轻易地夺走。
所以人的生命才是这样一场又一场的搏斗,和人斗,和天斗,想拥有就要去争取,想被救就要学会自救,被逼到绝境了就只能指望自己——绝地反击。
有的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把自己的人生起伏寄托于那个叫“命运”的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求经拜佛伪装成虔诚的信徒,他们在一个个披着“神”皮的怪老头脚边摇尾乞怜,他们能力不足而口才极好会为自己的落败找无数个自,慰的理由,比如“失败是成功之母”啦“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啦“上天注定”啦……总之懦弱和无能才是他们的真容。
这种人叫大多数人,好在东区人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他们就算穷到抛家弃子也不会骂天而是心安理得地买醉度日,他们口才不好找不到借口为自己辩解,就算被人骂无耻,他们也只会点头:“是啊,我就是无耻啊。”他们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更别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天意”了,他们想要的,宁愿去争去抢都不会等着别人拱手相让,他们栽大跟头了,也不会坐在原地喊疼,他们只会拍拍屁股站起来骂一句:“***!”然后继续往前冲,跟自己喜欢的纠缠不休,和自己厌恶的死磕到底,对自己追求的穷追猛打。
他们在不断地突破自己的极限,也在不断地刷新自己的下限,他们与世界抗争,也在与自己抗争,不死不休。
接到唐茵的电话之后,瘸叔也和他们一样一夜没睡,如果不是怕惊到了许紅姝,他怎么也会连夜赶回东区。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对许紅姝说许亦安出了点事但没有说他受了多重的伤,安抚着许紅姝从外地回到东区,当天中午就到了家。
许紅姝最近的精神状态才安稳了一些,瘸叔不想吓到她,就说许亦安还是不准她进门,让她自己在他的房子里呆着。瘸叔忙不迭地去看许亦安,一见许亦安伤成那样,瘸叔自己却被吓到了,在许亦安床前哀叹了好一会儿,然而许亦安没有有半点回应。
比起许亦安的伤,他们更加担心的是许亦安的精神疾病。唐茵担忧地问:“瘸叔,他这样子可怎么办啊?这回他吃了药都没多大反应?不会真的得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吧?”
嘉禾坐在一旁愣愣地想,自己刚到这里的时候,许亦安就说要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那时她不知道精神病院是什么,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后来跟许紅姝相处久了,听他们说多了,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地方,而许亦安没有能把她送进去,自己却……
“诶,小安肯定不会愿意的,这孩子啊,这次受了这么大打击,恐怕病要加重了……这样,你们坚持喂他吃药,叔去找医生问问看,再给他配些药力更强的药。”瘸叔坐不住了,立马要去找医生。
唐茵拉住瘸叔,她说:“瘸叔,你先别急,还有一件大事呢。”
瘸叔问:“你是说海哥的事?”
唐茵点头:“可不是嘛,海哥现在还在别人手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可怎么办啊?”
瘸叔倒没有那么在意这个,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的许亦安,说:“管他死活呢,这都是他自作自受。这张海飞真是比他爸张德川还不靠谱,现在弄成这样了,对东区来说还是件好事,管他干嘛?”
唐茵急得跺脚,说:“瘸叔你也发疯了不成?要是海哥死了,东区都得瘫痪了,这事一出,我都让小五南子赶快把事瞒着了,要是被人知道了,那还不乱套了?”
瘸叔笑笑:“没你想得这么严重,张海飞没了,东区的暗场照开,该怎么混还是怎么混。”
“瘸叔你是说海哥上面还有人?”
瘸叔讳莫如深地点头:“是啊,他倒了上面还会有人来顶他的。”
唐茵很讶异:“那瘸叔你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叔不想跟你们说这些,你们不知道最好。要不是这样,你以为张海飞那些黑钱是怎么弄出去的?这里面水深着呢。叔就是不想你们跟着搅和。”瘸叔说。
唐茵心里沉甸甸的,思虑更多,她抿抿唇,说:“这些我是不知道,但许亦安肯定是知道的。”
瘸叔皱了皱眉:“他那鬼机灵的,肯定早就看穿里面的事了。”
“海哥成了这样,那上面会不会救他啊?”
瘸叔一笑:“绝对不会,上面的人巴不得他死呢,谁让他知道太多事呢?用他用久了上面肯定是想换换血的,更何况他这次得罪的是铜市的大鲨,上面救他不合算!”
“那瘸叔这次我们就更不能让海哥倒了,你想想,要是别人来替海哥,许亦安和我折腾了这么些年不都白折腾了吗?许亦安要甘心就有鬼了!”唐茵激动起来。
瘸叔说:“好了,小茵,叔一直不想你们混这种道道,你们偏不听,现在小安弄成这样,他再不收手还想怎样啊?这孩子!叔可说了,这事你们不要再搅和了,趁小安现在这样,事情怎样就随它去吧,等他好了,再不甘心也没办法了。”
瘸叔说完之后,让唐茵保证再不乱搅和,唐茵恹恹地做了保证。她想起来:“对了瘸叔,那个追杀许亦安的人还被我们关着呢,是许亦安非要关的,该怎么办嘛?”
“啊?”瘸叔气得拍了唐茵一下:“你们还学会绑人了?真是的!把他绑了干嘛嘛?快把他的眼蒙上,弄到别处去放了!你们这些混小子,还想把事儿惹大啊?还有,把那枪子弹什么的藏起来最后也丢了,可别给自己挖坑跳!这东区真是一代比一代狂,什么事儿都敢做了还?”
瘸叔走了,她就又坐到许亦安床头,看着双眼无光的许亦安,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她还想着瘸叔说的事。以前她没怎么思考过,今天听瘸叔短短几句话,她才愈发觉得东区的水远比她以为的要深得很。
唐茵倒是有些埋怨许亦安了,他久跟海哥打交道,对海哥的事又比她清楚,却从来没有跟她说那些更远的事。
听了她和瘸叔对话的嘉禾,问:“唐茵姐,那你和亦安哥哥以后是不是都要“金盆洗手”了呀?”其实她是很希望这样的,在前一夜经历了那么多事,她真的希望他们不要再混了,许亦安受重伤其实是算幸运的了,她都不敢想,要是那个恶人的枪没有打偏会怎样?
唐茵凑近直视许亦安的眼睛,意图从那一双静止的眸子里寻找出什么波澜,可是除了她自己的倒影外,什么也没找出,她想了一会儿,说:“我们金盆洗手?那我们都喝西北风啊?”
她也迷茫地很,眼前这是个很大的烂摊子,她一向可以指望的许亦安都成了这样,她又该怎么办呢?到底该不该收手?许亦安的意愿是怎么样的?
唐茵对许亦安嘟囔着:“你倒好,直接躺在这,什么都撒手不管了,也不知道发句话,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嘛?该死的许亦安,要不我们真的听了瘸叔的话,收手算了?海哥都混不下去了,我们还混个毛啊?反正你这么聪明,肯定还是能养活我们的对不对?”
她烦神地啰啰嗦嗦了一通,然后也出门去了,开始着手收拾“烂摊子”。
“疯人院”的后面有一个旧仓库,里面是空的,长期不堆货也不住人,里面全是灰。唐茵叫来小五和南子,让他们打开了旧仓库门上新加上的锁,跟他们一起进去了。
在仓库中间部位的铁柱子上绑了一个人,他坐在落了厚厚尘埃的地上,双臂被反绑在背后,手腕和脚腕上都被缠上了好几圈胶带,嘴巴上也被胶带紧贴着,眼睛上被蒙了布。他们进去时,看到他如同野人一般在地上扭动挣扎,一身黑衣服上扑满了灰,长发乱糟糟的,嘴里发出暴怒吓人的声音。
仓库里的气氛及其压抑诡异,唐茵却面不改色,一咬牙,径直走过去,还笑着说:“南子小五,你们事儿办得不错嘛,绑人绑得这么好!”小五和南子憨笑几声。
听到人声,那个被绑着的人,嘴里发出的声音更加暴躁。
“就这混蛋开枪打的许亦安!***!气死姐姐了!”唐茵火气一上头,上前踹了那人几脚,尖尖的高跟鞋踢得那人痛呼不断,他更加狂野,奋力挣扎,把铁柱子都摇得直哆嗦,屋顶上的灰一层一层地往下掉。
唐茵没有被他吓到,挪了几步以防灰尘落在自己身上。
唐茵那么一说,小五和南子也想起来还没找这个让许亦安挨枪子的人报仇呢,也气了起来,冲过来对他拳打脚踢。
唐茵在一旁看着这个疯狂的大汉,想着怎么在大白天的把他弄出这个仓库,然后找个远的地方把他扔了。
一想到着,她就又有些怨许亦安了,昨夜直接把他扔在巷子里好了,干嘛说要把他绑起来?怕他醒来直接奔许亦安家寻仇?也犯不着了,大不了昨夜就让小五南子把昏迷的他丢得远一点就好了嘛。干嘛还要特意嘱咐说要把他绑起来藏起来,这下又要想办法把他扔掉,真是吃饱了撑的。
可是真的是吃饱了撑的吗?许亦安哪是会干这种蠢事的人啊?而且都在那生命垂危的关头了,许亦安还惦记着要关他,这不太不正常了吗?
许亦安真正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这么一下细加琢磨,唐茵顿悟了。
就凭她和许亦安这多年的默契,她怎么会完全猜不出呢?
唐茵挺直了身,冷笑,“小五,你的刀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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