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回答似是一泼凉水冷冷地浇到了雪瑛的头上,她身体微微前倾,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衫,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为什么?”
“他的手臂不在这里。”无名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面若冠玉,俊秀儒雅,而每个字却都紧紧地牵动着雪瑛的心弦,静谧的氛围下她似乎能听得到自己狂乱的心跳。见到她眼底里再次熠熠闪亮的希冀,无名似是不经意地抬眼望向远远地阁楼,镂空花窗边一个虚弱的身影正静静地立在那里。
淡色的唇瓣微微张合,他说的不含任何的情绪却又甚是沉稳:“身体既然已经残破,又怎么会违背常理重新长出新的肢体出来。就算他的手臂还在,时隔是几个时辰血通早已不畅,如何能自然地恢复到平日的灵活能力。”
无名说得不无道理,雪瑛脸上的期盼也随着他淡淡的话语一点点地黯淡下去。她也知道自己却是有些异想天开,以为五年前无名能如同神助般将若璃从鬼门关拉回来,这次也一定能帮助怀琛躲过这个难关。是她太过莽撞,如今只要遇到跟怀琛有关的事自己便会乱了分寸。
想想昨日在巢湖边恶战,那手臂早已被撕得粉碎落入了饕餮之腹,整日过去怕是早与那饕餮的尸身一同腐臭了。雪瑛顿时觉得心里又被掏得干干净净,身子一软颤巍巍地跌坐在摇椅上,俯身垂眸,眼底里带着掩不住的悲伤。
若璃安抚地轻触她的肩臂,澄澈水眸里却带着几分纳闷:“师父怎么会知晓的这么清楚,昨日的事您都知道了?”
无名将朱红的剑鞘递给她,似是两者之间产生共鸣一般,精巧地剑鞘很自觉地便往那琉璃剑身周边靠拢,铮然作响,阳光下的光晕拂拂摆动尽数藏匿在了朱色之中。这般有灵性的契合惹得若璃又是一阵欢喜,只觉得有趣的紧。
“只要关乎于你我心里自然都有数。现在这把剑是你的了,先来起个名罢。”
若璃把玩着剑身,看到剑柄处的晶莹玉石流光剔透尤为精致。她依稀觉得脖颈处再次传来柔柔的暖意,心里也同样的泛起那种无法言谈而出的熟悉感,若璃微微有些惊讶,伸出手指轻触着上方的流光溢彩,讶然道:“这些……可都是先前我们要寻得那种灵玉的一部分?”
“正是。”无名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清风而过几片桃色花瓣悠悠飘落,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刚毅中由添几分俊美。身形挺拔锦袍翩翩,绝尘之姿仙风飘逸,若璃不由也再次惊叹他身上那种超凡又吸引人的卓越气质,她原本以为自己跟着无名这么些年如何也该适应了些,许久未见却还是这般让人着迷。
她自小便对无名尊敬有加,他对自己而言亦师亦友,有时却更像是认识多年的亲人。
撇开心里莫名而起的惊艳,若璃顿了顿继续问道:“师父既然知道灵玉碎片,那我的身世……淸瑶派内的事怕是也瞒不过您。”她忽然间有些落寞,为什么好像所有的人都清楚她的来历,十几年过去自己确实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要说什么都不在意那绝对都是假的,世间万物各有天命,可她为什么连最基本的知情权利都没有?
眸中稍纵即逝的那抹落寞并没有逃过百里的眼睛,他立在旁边,虽未出声心里却是微微泛起涟漪,只为了他眼里的那抹楚楚的惹人怜爱的玲珑身影。
雪瑛终于还是抬起头来,有些迷茫地望着身边的这几个人。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将她的心全部都带到了怀琛的身上,为什么他们说的话她依稀有些听不太明白。
“为师此行前来便是要叮嘱你,要小心。短暂的宁静或许只是风雨欲来前的预兆,寻玉之事百里自然会帮你,波折过后万事方能得以圆满。璃儿,我不能时常过来看你……”无名忽然顿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心里默默地道:但却会一直陪着,直到你劫后重返仙界的那一日。
若璃也被他说的有点犯晕,秀眉微蹙:“师父,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硫沢宫已经开始与妖魔合作通过各种方法来争抢这些晶玉,玉中内蕴灵气乃是圣物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里,这些都只属于你而已,明白么。”无名仰首望望云海翻腾的天际,脸上带着若璃平素少见的沉稳,“不紧是为了自己,也算是为世间除去一个潜在的隐患。为师不可多言,若璃,你渐渐便会明白的。”
连师父都这般模棱两可的敷衍!若璃顿时觉得很无力,百里这样,师父也这样,到底算是怎么回事……难道只能等她把所有的碎片都收集全了才能把所有的事都弄个明白?她抚摸着闪着光晕的剑身,周身幽幽浮光灵气外溢,在指尖缠绕旖旎,柔柔地似是在倾诉着什么悠远神秘的故事。
“就叫它琉璃吧。”若璃忽然出声道,不再询问其他。
贺雄派内此刻热闹喧嚣的紧,各处红绸飘飞喜气洋洋。外面看守派门的两个首派弟子眼睁睁地目送着里面忙忙碌碌的身影,却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心里期盼着时间过得再快些,等着下一拨过来轮替守岗的弟子早些过来解救自己。
贺雄派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上一次便是在来这里举行的三年一次的修道比武盛会,各方仙派的弟子熙熙攘攘,哪里都满是人气。原本还想着是公孙师叔会提前办喜事却没了红袖师姐提前抢了先,贺雄派向来喜事很少这次更是要风光大庆,办的热热闹闹。
守门的大多是辈分小的弟子,年纪也不甚很大,说不得什么只好频频向里面传去幽怨的目光,希望还能赶得上最后的过场。苍穹中依稀有道青色亮光忽闪着往这边飞来,愈来愈近,已经能依稀辨别出形状。那是只巨大的青鸾神鸟,碧色的翼翅盘旋摇动,映得周围雾彩也染上了圣晕微光,乍一看倒更像是片青色的云彩。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进去禀告。
里面正喜气洋洋地招呼客人,再看那祥瑞之气不像是妖魔作祟,又或许那只是路过华藏山的什么神兽灵鸟,在未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贸然进去打扰众人的兴致为好。
玄松身着火红喜袍,刚毅的脸上挂着笑意,原本的冷漠的男子之气也因为今日的欢喜而添了几分平易近人。今日便可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返回宛山,自此他便多了分牵挂,心底满溢柔情却是最幸福的牵挂。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缘分来得这样突然,只是记得一年前比武场上的那抹英气逼人的火红,如今已是风情娇羞,深深地扎根在了他的心里。比武之闲红秀时常过来看他,当时他的身上的伤口未愈卧在翠峰馆内修养,淸瑶派内事多繁杂,他也算趁此机会好好的休息一番。
红秀一趟趟地来翠峰馆照顾他,虽是不顾别人的打趣但面对他却是时常羞红了脸,娇柔细心与在比武场上的那番英气霸道截然不同。玄松并非是什么不近人情的铁人,否则也不会在场上甘心败于她的手上。
临别之际红秀送了香囊给他,针脚别别扭扭的却看得出绣得很是仔细,她说里面裹了些中药及特效的花卉,能使人精神气爽好生休养。娇颜宛若朝霞,与她火红的婉影一样动人。玄松终于还是拥抱了她,翌日冉斌便带着这批前来参赛的淸瑶弟子离开了。
这一拖便是整年。
他心里的美颜新娘,也随着淸瑶派内各种琐碎的事务足足等了一年。想到这里玄松心里的柔情更为荡漾,成熟的剑眉星目也多了几分足以融化万物的暖意。他高高扬起酒杯将其中美酒一饮而尽,醇香留于唇齿,更醉在他的心里。
苍穹中泛起祥瑞韶光,一道妖娆的影子赫然出现在上方,祥云围绕光晕澄澈,随着那双羽翅扑来阵阵的浮光瑞气。众人不由皆是翘首望向天空,此等祥瑞之物忽然间来到贺雄派可是意有所指?
庭中的人啧啧称奇,眼睁睁的看着那抹流线型的魅人身影缓缓在上空飞驰而过,继续向着西方的天际飞去。贺雄派的人不明所以,淸瑶中的弟子却是有些眼尖的一眼便认了出来,兴奋地开始大叫:“是青鸾神鸟!若璃师姐的灵兽!”
一语过后众座皆是哗然,有的是淸瑶弟子是稀奇早些便下山历练的若璃师姐怎么会出现来了华藏山上,有的则是望着天际的神光飘忽,对那位仅有十几岁的姑娘能得此灵兽感到万分的惊羡。
泰允恩坐位居正坐,喝了些酒脸上又都笑成了弥勒佛。他半眯着眼睛望向飞往过去的青色妖娆,笑吟吟地示意着众人继续,而转身却与对面的阮秋娘对视一眼,两人随即离开这片嘈杂往西侧的翠峰馆而去。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11272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