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班主任这个大嘴巴,在教室里讲述了我的过去后,班上的同学看我的眼神都跟以前不大一样。
以前或嫉妒、或漠视、或欣赏、或厌恶,而现在是又惧又怕又崇拜。
我有些无奈,但又不得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确实是人未老心已老,我实在是get不到他们的崇拜点,我不懂现在的小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的人气、我的人缘陡然间在教室里,好了起来,甚至在投票选举共青团员时,让我一压到性的票数,成功进入。
尽管我觉得进不进入共青团,成不成为共青团员,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这件事却像是班主任、老师心中的坎,过不去的话,事就大了。
在班主任的眼中,这是进步与否的标志。
在我没留级之前,这一切都是由班主任一手操控,他从来都没有用过投票选举这种方式,一般情况下,首先你必须先要写好申请,再由班主任过目,他会结合你平时的表现,和心中给你的印象分、以及申请书的诚恳度,然后再决定同不同意你加入共青团员。
学校每年都会根据成绩好坏,来给每个班级一些能够加入共青团员的名额,而我所在的前班级一向都属于最多的,所以每当这个消息公布下来,都会引起班里的一阵写申请热。
在这之前,我从未写过申请,对此,前班主任还曾经在教室里,对着我指桑骂槐道,“某些同学,一点想要寻求进步的心都没有,整天只知道到混日子,就连对于加入共青团这种伟大的团体,都没有一丁点的热情,我看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站在讲台上,看着我,将这些尖酸刻薄的话,全都吐露出来。
一般的同学如果被班主任这样说,一定会臊红着脸,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显然,我不是一般人,尽管我也羞愧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我面上不显,尤其还昂首挺胸的直视着他,直到把他盯到无语,我才又继续趴在桌子上装睡起来,这就是堂哥教我的输人不输阵。
每个人都像是树叶一样,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自然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每个班主任都有每个班主任的教学方式,而这个班主任显然是属于那种比较崇尚于民主教学的班主任。
任何事情,他都极为喜欢用投票选举的方式来处理,所以我才有了加入共青团员的机会,不过,就算他不用投票选举的方式,以现今对我的欣赏程度,我想加入共青团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说实话,当知道我高票当选时,我很兴奋,很激动,但是嘴角却依旧连一丝浅浅的弧度都勾勒不出来,不是我故作高冷,而是我成功之后,环顾四周,找不到能够一起庆祝的人。
不,或许真的是我有些太过于悲观了,因为我一转头,就对上了一道温暖的视线,那是我新交的朋友樊莉莉,她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笑容灿烂到露出了洁白耀眼的牙齿。
心下顿时温暖一片,忍不住也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李志嘉的电话向来都很准时,今天也不例外,我告诉了他,我今天高票成为了共青团员。
“我知道,”他的声音有些得意。
“你怎么知道的,阿祥告诉你的?!”我有点惊讶。
“我猜的,我的阿生那么优秀,怎么可能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投票都搞不定”。他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自豪,那是我从未听到过的赞美,甚至连我最敬爱的爷爷都没有这么夸过我。
“李同志,你这么夸张,是要被举报的,你知道吗?”我故作严肃的语气,但嘴角的笑容,早就出卖了我。
“刘同志,你这样说了就不对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他也学起了我的腔调。
“……”
这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每句话都让人身心愉悦,直到最后要挂电话时,我说出了那句我很早就想说的话,“你真是一个幸运星。”
然后我就挂了电话,继续说道,只要你不放手,我打算就这样抓着你,让我幸运永存。
我不知道他听懂了,我话中的含义吗?!但是他没有再打电话过来,我想,他应该是听懂了。
他不是第一个温暖我的人,但是他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活着也是一件满快乐的事情。
我曾经无数次的从噩梦中惊醒,一遍又一遍,做着那个令人窒息的梦,那是一个扭曲的世界,我看不到前程,也摸不到后路,所有的东西都被扭曲到模糊,那是一种玄而恐怖的处境。
每次惊醒后,都紧促到不能呼吸,我一次又一次的爬上六楼的天台,坐上半夜,直到夜的冷风吹起我生的欲望,我才会慢悠悠的爬下来。
不过,那样的日子,有多么煎熬,有多么痛苦,我想,除了我,旁人也想象不到。
我曾经说过我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那就是我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我堂哥,那个对我,如同对待亲生妹妹的堂哥。
他是一个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他笑起来时而如沐春风,时而血腥暴力,但一切无一不吸引着我的眼球。
我已经不记得,那是小学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的时候,奶奶第二次住院,爷爷不得不去照顾她。
我的母亲正值升职期,父亲要和母亲在一起,所以他们两个人拒绝了回来照顾我的要求。
我一个人被留在了偌大的房子里。
虽然爷爷托他的弟弟和弟媳妇来临时照顾我,但那也仅仅只是保证三餐不饿,有饭吃而已,晚上我还是依旧需要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家里,一个人睡觉。
那段时间,我从来都没有在房间里开过灯,我害怕、我不敢,我怕我会习惯光明,从而忘记了黑暗是多么的孤独。
我裹着被子,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床上,眼前黑暗一片,直到睡意朦胧,才肯闭上眼睛睡觉,我甚至都不知道第二天我还能不能醒过来,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或许是一种解脱吧。
堂哥是我的救赎,他像一串阳光,朦朦胧胧的照射进了我的心间。
堂哥那时候刚上初中,学校规定,他每周可以回家休息两天,一般他星期五回来,星期天再去学校。
但是那是在爷爷奶奶还在家的时候,我原本以为在奶奶住院、爷爷去照顾她的情况下,堂哥应该不会回来的,毕竟从他的学校到家需要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如果他需要生活费的话,直接去医院跟爷爷拿就好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不仅回来了,还给我带了一些零食,这实在是太让我受宠若惊了,因为以前他从未给我买过任何的零食,甚至连闲聊都很少,毕竟我们的年龄相差还是蛮大的,俗话说得好,三年一个代沟,我们之间隔了好几个代沟了,所以在此之前,我们的关系也仅仅只是一般而已。
堂哥破天荒的做了一顿晚饭,虽然只是简单的蛋炒饭,但我还是莫名的感觉到心头热热的,那时候的我,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开心。
“好吃吗?!”堂哥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我咬着有点炒糊了的鸡蛋,点了点头。
“真的吗?!”堂哥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像是有星星在里面一样。
我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听着他的嘟囔。
“这还是我第一次做饭,唉,以前看爷爷做饭,觉得蛮简单的,没想到轮到自己……就感觉太困难了。”堂哥叹了口气。
“我以后做给你吃,”我咽下嘴里的饭,抬起来头,看着他,煞有其事的向他保证道。
“好呀,等我的小荣生长大了,就做饭给哥哥吃吧,”他揉着我的头发,大笑起来,明亮的眼眸依旧炫耀无比。
就这样,我们因为简单的一顿蛋炒饭,亲密了起来。
晚上堂哥和我睡在了一张床上,我们肩并肩的靠在一起,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我很少跟人一起睡,自从奶奶生病之后,我就被分派到另外一张床上,单独睡,由于太久没有和人一起睡了,这一刻,我有些复杂,是局促不安,是喜悦,还是说不出来的害怕,怕习惯了这种温暖,就会上瘾,不敢再一个人睡了,我分辨不清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堂哥突然开口,“你害怕吗?”
我摇了摇头。
黑夜中的他似乎看不见我的动作,继续说道,“你怎么不说话?我想你应该是害怕的,毕竟你才这么小,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才不敢一个人睡了。”
我想回答他两句,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这些天每周都会回来陪陪你的,”堂哥继续自顾自的嘟囔着,“嗯?!怎么不说话,睡着了吗?!”
我依旧不说话。
“小孩子就是瞌睡多,不过,我也该睡了。”堂哥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就不再言语了。
黑夜再一次恢复了寂静,我也忍不住扬起嘴角,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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