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真的并不是坚强得无懈可击的，她真的需要一个可以理解她的人。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是杨母？
不是杨晨谨，不是爸爸，不是别人。
偏偏是杨晨谨的妈妈。
不过，好过无人知晓她的苦。
“妈，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杨晨谨的妈妈为什么会相信她，但这份相信，让她燃起了一些生的希望。
“自家人，有什么好谢的，本来那场车祸就跟你无关。”
杨母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复杂，夹着楚青璃不懂的光芒。
楚青璃眨了眨眼睛，眼泪落如雨，怎么都断不了。
杨母给她抽了几张纸巾。
“别哭了，事情总会过去，真相总有大白的那天，哭泣是弱者的行为。”
楚青璃抽噎的动作一僵，点点头，接过纸巾沉默擦拭着脸上的水花。
只是湿透的刚擦干，新的痕迹又再次出现。
杨母摇头，轻声道：“好孩子，相信我，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杨母的话，让她感到一丝蹊跷。
楚青璃擦泪的动作停住：“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杨母眼神似乎有短时间的涣散，随后勾唇：“没有。”
“妈？”楚青璃反抓住她的手。
“妈，这件事情对我真的很重要，他们都说是我害死郑小姐，可我真的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爸爸跟我决裂，公司遭到危机，晨谨恨我，我的一生都快完了。妈，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告诉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杨母目光轻飘飘在她面上一扫，神色不动。
“哀求从来没有任何效果，不会引来同情，只会招来轻鄙。不太确定的事情我不能说，你要是想知道个明白，那就自己去查。”
“怎么查，我都无法出门。”杨晨谨把她困在这个房子里，走一步路都有人监视，没有他的允许，她根本不能出门。
更不要说去调查郑悠雪的死。
杨晨谨的神经只为郑悠雪疯狂，只要一提到郑悠雪，这个男人的情绪就会控制不住。
他不肯听她任何解释，不肯接受任何有关的理由，只要提到郑悠雪，他的眼神就能把她生吞活剥。
杨母莞尔，眼里一丝诡秘掠过。
“你忘了，我会在这里住几天。”
楚青璃微怔，这言下之意是杨母会给她打掩护，放她短暂的自由？
“可是晨谨……”杨晨谨那么自我，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是我儿子。”杨母丝毫不在意。
对啊，杨晨谨是杨母的儿子，他是个相对孝顺的儿子，有杨母的照顾，他不会拿她怎么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右眼皮跳得极为厉害。
同时，肚子也在咕噜噜唱着空城计。
杨母眼里掠过几许怜惜。
“饿了？”
杨家不缺衣食，能把自己饿到，这也算是一种本事。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楚青璃在这个家里确实没有任何地位。
“让厨房做几道好吃的来，正好我也饿了。”
“您稍等，我这就去。”
下午林欣然出去了，楚青璃陪杨母说话。
杨母不像一般的恶婆婆，尽管杨晨谨不喜欢楚青璃，杨母对楚青璃却还算很好的。
至少有把她当成儿媳妇来看。
只是会批评她有时候太过于低三下四，丢杨家的脸。
楚青璃保证改掉之后，两人又能友好说话了。
晚上杨晨谨回来，楚青璃在杨母的授意下做了一桌好菜。
但杨晨谨的胳膊弯里拐着林欣然。
看到杨母在，神色不动丝毫，没有惊也没有喜。
“妈，你怎么也来了？”
“你都多久没去看我和你爸爸了，我过来看看你有问题？”杨母不悦，走过去把林欣然拎开。
“小谨，不管任何时候，我都是你妈啊。”
杨晨谨眼里不可微见掠过一丝夹杂着厌恶、气愤、悲伤、绝望的复杂情绪，看母亲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沉默稍许，自己动手，把胳膊从母亲的肘弯里一点一点拿开。
“我有些累了，先上楼去休息。”
杨晨谨的冷淡让杨母有些受伤。
“小谨，小璃已经做好饭，一起吃。”
杨母的目光哀伤，带着祈求。
杨晨谨不敢对视，偏移视线，扫一眼桌上的美味，哼了一声。
“这女人做的菜能吃，也不怕被下毒？”
杨母脸色严肃起来。
“小谨，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小璃？她是你老婆。”
“老婆吗？”杨晨谨轻鄙，眼底有怒气盘旋，周身也环绕着一层黑暗，“抱歉，我不记得我有和谁一起结婚。”
楚青璃难堪站立，杨晨谨的话让她感到羞辱。
林欣然幸灾乐祸，一脸得意。
“小谨，过去的事情就过去的，你应该放眼现在和将来，郑悠雪已经死……”
“够了！”杨晨谨大怒，猛然一声咆哮。
楚青璃身子一颤，她从来没见过杨晨谨这样动怒。
哪怕他折磨她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暴走。
林欣然也被这声大吼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把手包摔落在地上。
杨母面色灰暗惨白。
“我……”
“我不想听。”杨晨谨说着转身，头也不回上楼去了。
“杨少。”林欣然想追上去，被杨母拉住。
“小谨心情不好，别去打扰他。”
“可说不定我的安慰，能让杨少心情好起来呢。”林欣然眨着明媚大眼睛道。
“就你？”杨母哂然，“一个戏子，自己多少斤两不知道，蹬鼻子上脸好意思？”
“夫人，您的话不要太难听！”林欣然怒了，“我虽然是娱乐圈的人，但一直清清白白，您不能一叶障目以偏概全，这样对我不公平。”
“对于厚颜无耻的女人，从来不需要公平。”杨母在杨晨谨处积累的怒气，全都发到林欣然身上去了。
“我早就警告你，小谨你配不上，小三我杨家不欢迎。”
林欣然脸都青了。
“夫人，虽然您是杨少的妈妈，可您也不能信口开河不是吗？现在主张自由恋爱，我和杨少在一起，杨少都没说什么，您怎么就一直反对呢。而且杨少自己说了，跟杨太太的那段婚姻，他不承认。”
“那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狐媚子在，扰乱视听，迷惑了他的心神！我告诉你，识相的赶紧滚出这里，我是绝不可能让你进杨家的门，让你祸害我儿子的。”
“夫人你太过分了！”林欣然跺脚，那架势要不是因为顾及杨母的身份，早就扑过来抓人了。
“滚。”杨母没再废话，直接把她往外轰。
“我不走，是杨少带我来的。”林欣然趁杨母不注意，飞快爬上楼梯，“杨少，杨少！”
杨母气得够呛，却看着林欣然飞快窜上楼梯的身影，没有去追。
“果然是不入流的戏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楚青璃在旁边看着，在这个时候，她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说同情林欣然，她没有立场。要不是有林欣然在，说不定杨母要发脾气的对象就是她了。
说幸灾乐祸，也谈不上，林欣然被骂得惨，而她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默默倒了杯水，端给杨母。
“妈，消消气，喝杯水。”
杨母点头，接过水喝了。
注意力才落到楚青璃身上：“今天白辛苦你了，小谨他脾气有些固执，等过段时间想通了就好了。”
楚青璃看着一桌好菜，摇头：“没事的。”
冷言冷语遇到多了，就会成为习惯。
她也没指望杨晨谨能够静下心来跟她一起吃饭，今天没有辱骂，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杨母脸上浮现些许无奈。
“这孩子执念太强，有时候就会忽视真正对他好的人。”
楚青璃想到方才杨晨谨和杨母的对峙。
“妈，您和晨谨发生过很不愉快的矛盾吗？”
原以为杨母不会回答，杨母却是叹了口气，认了。
“有过。”
楚青璃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连亲母子都有跨不过去的坎儿，她的坎儿更不消说。
杨母将她表情收入眼中，道：“其实小谨对郑悠雪这个词很敏感，他以为他很爱她。”
这话说的……“难道不是吗？”
至少在她看来，在许多人看来，杨晨谨对郑悠雪绝对是痴心一片。
都说死去元知万事空，为了一个死去的郑悠雪，杨晨谨做了多少疯狂的事情。
死了都还念念不忘，这才是真爱。
“不是，他对她的感情，只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错觉。不是爱情，而是亲情，然后得不到，就化为执念了。”
楚青璃不甚明白：“爱情亲情有什么差别，那么渴望在一起，就是爱情了。”
想到这里，她似乎发现什么。
“妈，您并不赞成晨谨和郑小姐在一起？”
难道这就是杨晨谨和杨母之间矛盾的由来。
杨母没有否认：“我的初衷是为他好，何况那个人，并不如表面看起来单纯。”
……并没有表面看起来单纯。
楚青璃内心被狠狠撞击，有什么飞快从脑子里闪过。
“妈，您是说……”
“都过去了。”杨母不太愿意提这件事情，唏嘘着，“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这份执念，才是真正的罪。”
楚青璃苦笑。
活人比不上死人，那么杨晨谨，她是永远都走不进去他的心吧？
他的心太满，只容得下一个郑悠雪。
因为郑悠雪已死，他的世界封闭，便再也不会接受任何人。
“小璃，我希望你能早点找出郑悠雪死亡的真相。只有解开结，才能真正重新开始。”
楚青璃一怔，指着自己：“我？”
她有什么本事能找到真相？她只知道，这件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对，就是你。”杨母语气誊定。
“不是为别人，而是为了你自己，除非找到真相，否则你永远都要活在别人的非议里，背上一辈子的骂名。”
“所以，就算前面有再多的艰难险阻，你都得去把真相挖出来，只有这样，你才能解脱。”
是这样吗？
楚青璃垂眸，心神摇动。
想到媒体报刊们的报道，想到父亲赶出家门的决绝，想到杨晨谨的指责……
确实只有找到真相，才能真正解脱啊。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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