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才踏入王宫的正门,就看到一只灰猫慢悠悠地从面前走过,猫背上,还坐着个木偶。
她不清楚她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呆愣愣地站了好半天。
“殿下,怎么了?”黧玮帮她提着行李,是随后到的,没看到灰猫。
“可能是船上待太久了,眼花。”白锦宁可相信是自己看错了。
黧玮见她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再问。
两人来到了白锦房间门口。
白锦打开房门,一转身,脸上被猝不及防地亲了一口。
“干嘛!”她又惊又羞,捂着被亲的地方,忙不迭四下张望。
“没人,我看过了。”黧玮笑嘻嘻地低声说。
“这是王宫,没人也不行。”白锦嗔怪地白他一眼。
黧玮还是笑,拉起她的手:“明天早上,我陪你练箭。”
白锦点点头,刚要走,不想,被黧玮一把拉进怀里。
“又没人,再多聊两句。”黧玮不愿意分开。
“会有人来的。”白锦感觉跟做贼似的,在黧玮腰间用力一搂,便想把他推开。
黧玮手上用劲,就是不放。
“哎呀,行了行了,被人看到多不好。”白锦怕尴尬,“又不是再也不能见面了。”
黧玮在白锦额头上亲一下,好歹是放开了。
“明天见。”他摸摸白锦的头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白锦满心欢喜,带着甜蜜的笑,目送着黧玮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
“殿下。”这时,另一个方向有人唤了一声。
白锦吓一跳,猛回头,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凝固了。
这是白琊的近侍,只需这一声唤,不用有别的言语,白锦也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敢耽搁,马上来到白琊的书房,在门口,正好迎面碰上荼戎。
荼戎行个礼,头也不抬,急匆匆地走了。
“父王。”白锦关好房门,有些紧张。
白琊在看公文,“嗯”一声,问道:“怎么样?”
“一切顺利。”白锦想,不知荼戎都说了些什么。
“荼戎告诉我,你想把安若木丢到海里喂鱼?”白琊像是白锦肚子里的蛔虫。
白锦点点头。
“为什么?”白琊放下公文,“杀了再扔下去不是更好吗?”
白锦答不上来,指尖冰凉。
“荼戎还说,你杀了他一个弓箭手?”白琊看起来非常平静。
白锦再次点头。
“为什么?”白琊又问。
“他在背后放冷箭。”白锦认为,这样的人,该杀。
白琊略点头:“那是荼戎的命令,荼戎在执行我的命令。”
白锦咬着下嘴唇,迟疑半晌,终于还是问了:“为什么让他跟着我?我说了我会把事情办好的,为什么把黧玮也派上船?”
“你办好了吗?”白琊反问。
白锦无言以对。
“巫蛊师,我找到了。”白琊不想过多苛责。
“是谁?”这不失为一个好消息,连白锦都觉得除了个大患。
“混在宫伎里进来的。”提到此事,白琊一肚子的火,“还是个人皿,养着菟蜂蛊母,和其他乱七八糟的虫。”
听到“菟蜂蛊母”,白锦大为震惊。
白琊看看她,把山上发生的事,挑重点简单说了。
“幸好蛊母还没养成,要是再拖下去……”白锦听得目瞪口呆,想想都感到后怕。
白琊忿忿难平,咬着牙,在书桌上捶了一拳。
“是荼戎带进来的吗?”白锦能料到答案,但还是希望自己是错的。
“是。”白琊答得干脆。
“那刚才……”白锦以为,这下,荼戎是活不了了。
“先不动他。”白琊慢慢冷静下来,“你问,我为什么要让荼戎跟着你,因为,我不想让他留在宫里,跟着你,帮你对付安若木,是支开他的完美的理由,任谁都不会起疑心。”
这做法合情合理,白锦心下稍感释然。
“至于黧玮,是我派去看着荼戎的。”白琊又说。
提到黧玮,白锦心头一热,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这微小的表情并未逃过白琊的双眼,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
而白锦,想起黧玮也只在片刻,很快便回过神来。
她前前后后地思索着整件事,问道:“既然巫蛊师已经找到了,也确定是荼戎带进来的,为什么还要留着他?”
“要彻底与我决裂,荼戎下不了那么大的决心。”白琊语气笃定,“他暂时还不知道山上的一切是我的安排,只当是那个人急于拿到木偶,让巫蛊师采取行动。至于那个人,也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好,肯定会再来找荼戎。现在,巫蛊师这个隐患去了,我就能专心对付他,他来一次两次不暴露,还会有三次四次,次数多了,总会露出马脚。”
“父王,你一直都说荼戎没有彻底叛变,为什么这么肯定?”白锦的疑问由来已久,“如果那人许下丰厚的条件,或者以荼戎最珍视的人作为威胁,荼戎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丰厚的条件,我给他的,难道还不够吗?”白琊“哼”地一笑,“他最珍视的人,怕是只有他自己了吧。”
这算不上回答,白锦没弄明白。
“荼戎不怕死,哪怕是折磨致死,他也不怕。”白琊抚着下巴,犹自带着冷笑,“活着,还是得问心无愧,不管对谁有了歉疚,都是一个弱点,一个把柄。”
白锦更听不懂了。
白琊舒口气,换了个话题:“安若木已经解决了,你可别再去招惹那个木偶。”
说起沐晴,白锦想到了刚进门时看到的景象:“你让她养了只猫?”
“哦,藏书楼的猫魃。”白琊像是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收了猫魃?”白锦听说过,但从未在宫里见过蝉息。
“猫魃自己跟出来的。”白琊低头看公文去了,“它说在藏书楼待腻了,问我借木偶玩玩。”
白锦“啊”一声——这事说出来,还真跟闹着玩似的。
“我们有言在先,它不会乱来。”白琊执笔,这里写几个字,那里划几个圈,“放心,我手里,可是捏着它珍视的人。”
白锦不响了,思索片刻,又想到什么:“父王,你是带着木偶上山的,她知道很多事,荼戎会不会找去?”
“他不敢。”白琊丝毫不担心,“木偶身边无端端多了只猫魃,谁都以为是我刻意安排的,荼戎没那么大胆子去找。”
白锦仍然放不下心,但既然白琊认为没有问题,她也就不好再多嘴。
“明天早上,记得去练习。”白琊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
白锦心里一紧,以为白琊发现了什么,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
白琊则没有抬头,忙着手里的事:“这次全程水路,在船上那么久,没法好好练箭,回来了,得认认真真地练几天。”
闻言,白锦松口气——白琊向来严格,督促她练习是常有的事。
“还有事吗?”见白锦不出声,白琊扫了她一眼。
“没有事了,父王。”白锦低头行礼,也怕被看到通红的脸颊。
白琊再不说话,自顾自忙个不停。
白锦退出书房,一颗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喂,你要去哪里?”安静的走廊里,突然传来的沐晴的声音,又把白锦吓一跳。
她看到走廊尽头,蝉息一路小跑而来,嘴里,叼着沐晴的衣服后领。
“快放我下来,坏猫!”沐晴气急败坏,手舞足蹈。
“干什么大呼小叫的?”白锦挡在路中间,明知故问。
“换了你是我,一样会大呼小叫。”沐晴声音更大。
“我不会。”白锦伸脚挡了蝉息一下,“我会杀了它。”
蝉息停下,瞪着异色的双眼,看着白锦。
白锦也看它:“血瞳。你们俩还挺般配,都是怪物。”
“你是妖怪。”沐晴想也不想地顶了回去。
“这么说起来,你是人?”白锦双手环胸。
沐晴无言以对。
“我是妖怪,好歹是个正常的妖怪,是个有实力的妖怪。”白锦“哼哼”冷笑两声,“看看你自己,人不人,妖不妖,一无是处,也就只能做做血瞳猫魃的玩物。”
沐晴怒极,深吸一口气:“就是我这个人不人妖不妖一无是处的怪物折了你的弓还把你给放、倒、了!”
话戳到了白锦的痛处,令她火冒三丈,当即俯下身,疾速出手,想把沐晴从蝉息口中夺下。
没承想,蝉息速度更快,甩头将沐晴抛到半空,又纵身一跃,接了沐晴,四足在白锦背上一踏,随后,稳稳地落到地上。
“找死!”白锦被只畜牲踩在脚下,更是气得几欲呕血,翻手唤出匕首,朝蝉息冲去。
“白锦!”白琊听到响动,打开了门。
白锦一个急刹车,停下脚步,指着蝉息,手微微地颤动:“血瞳。”
“血瞳怎么了?就不是猫了?”沐晴反正就是杠上白锦了,“我觉得它的红眼睛挺好,好看得不得了,怎么都比你那双白内障似的眼睛要强!”
白锦瞳色深灰,其实并不难看。
“别吵了。”对劝阻女人间的争吵,白琊没什么经验。
“她说我……”白锦不知道“白内障”是什么意思,但能肯定不会是好话,碍于白琊在场,又不好有大的动作,一时之间,真正要憋出内伤。
沐晴一仰头,还要说什么,却被耳边的一声没忍住的轻笑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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