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万宁心里一惊，吓得一身冷汗，自觉这地方是待不住了，他失魂落魄的走到大门口，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不觉竟埋头哭了起来。过了良久，有人拍了怕他，竟是水哥！
“小伙子，怎么坐在这哭啊？”水哥似笑非笑的，看不清表情。
“水哥，水哥！”白万宁突然想起蛇仔说的，跟了他就发财了，他当即跪下：“水哥，我，我久仰大名，想跟您混，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跟着您啊！求您救救我！”
“哎呀，小伙子，你是彪哥的人，我可不能夺人爱将啊！”水哥一幅为难的样子。
“不不，彪哥早就看不上我，我知道的！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求你了！”
“那，那好吧。。我看彪哥卖不卖我这个人情！不过他好歹养了你这些年，如果需要补偿的话。。”
“我给，我给！虽然现在没钱，但我愿意做任何事情！”白万宁可不想被断腿。
“好，那你等等。”水哥转身往小厅去了。他其实看上了白万宁，这小子虽然没胆量做贼，但是形象真不错，做他这行却是挺合适的。
白万宁在门口等的心焦，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怎样，半小时后终于看到水哥出来了，他觉得好像已经等了一年。
“水哥，怎么样？”
“你彪哥答应了，不过，需要两万块钱的人头费。。”水哥转眼把彪哥给的价格翻了一倍。
“麻烦水哥你先替我垫着，我一定尽快还你钱。”
“唉，你我已经是兄弟，就不说这种话了，今后从你工资扣就是。”
白万宁没想到还有工资这一说，跟着彪哥从来都只是吃口饭就算恩赐，看来这次自己真是跟对了人。
“那马上出发吧，我急着回F市，有个生意，正好你也能帮上忙。”
“啊。。好。”白万宁没想到这么快，不过也好，在这里多待一分钟都嫌多。
两人这就收拾了启程，彪哥送行时一派轻松，送出了个大麻烦还得了水哥的人情，对他来说至少不赔。
火车上，水哥跟白万宁款款而谈，国家大政方针，国内外实事，还有他去过的各地风土人情。后来还向他介绍起公司来，业务好像还挺多，有金融，医药，食品，电子商务，好像就没有他不懂他不做的。如果不是早知道他是个骗子，可能真的会觉得他是某成功人士。
白万宁是第一次来F市，这里没有G市那么繁华喧嚣，但是人群仿佛更忙碌。大家语速都是那么快，不过无所谓，对他来说，不管语速是快是慢，都是听不懂的。
下了火车，水哥七拐八拐带白万宁来到了所谓的公司。公司位于某个老小区的三层，其实就是民房改造的，隔成了几个办公间。白万宁暗自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公司里的人都很忙碌，每个人都抱着电话用蹩脚的普通话不停的讲。“您好，尊敬的VIP客户，我行现推出……业务，您是否需要办理……”“您好，根据我行查询，您信用卡有一期贷款未还……”白万宁看出来了，这是搞金融诈骗的，他自己没有接到过这样的电话，但是彪哥总是接到，彪哥是笃信现金的人，没有什么信用卡，所以每次都会大骂衰仔。
“小白，你来办个入职手续啊。照他说的做就行了。”水哥带他来到内间，有位似模似样的工作人员示意他拿出身份证。
白万宁忙掏出证件，觉得着公司还挺正规的。接着，工作人员又让他登记了自己的个人情况和家庭情况，还拿出几份文件让他按手印签字。白万宁有些迟疑，他已经好久没和家里联系了，再说入职为什么要登记家庭人员的情况呢？
水哥见他迟疑，说到：“你不要担心，这是怕你工作中出什么事才要登记的，我们公司总要对你负责的嘛。而且我们的员工都会买保险，所以每年都要签一次文件。”
白万宁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签也是不可能的。他只希望水哥的行事能比彪哥温和些。
入职手续办完后，水哥说：“小白兄弟，咱们公司待遇每月底薪1000，包吃包住，如果干的好还有提成，之前给你垫的钱呢咱们慢慢扣。你好好干，肯定大有前途！”
第二天，白万宁就接受了培训，他负责的不是电话诈骗，而是网络诈骗，那个年代互联网已经逐步发展起来，人们除了传统的信件，电话联系，还有了邮件、QQ，白万宁虽然只是高中毕业，但家里之前就给他配了台式电脑，所以他一点也不陌生。水哥得知了他这个技能以后十分欣喜，就把他丢到网络组了。他的任务就是每天找人聊天，尤其是女人，主要手段就是和对方发展网恋，嘘寒问暖，不经意间显露自己的财力雄厚，最后等对方弥足深陷时，再以各种理由骗取钱财。白万宁还真是干这行的料，他每天可以和至少5个女性同时周旋，说些甜言蜜语可比偷东西简单多了。必要时，他也会和这些女性见面，毕竟他长的高大帅气，见了面之后既能骗财又能骗色。时间长了，他发现自己这一步实在是走的太对了，水哥的公司和彪哥的贼窝截然不同了，从技术到管理都是更胜几筹。水哥每周会给他们搞企业文化建设，分享成功案例，给干得好的员工鼓励，虽然本质来说是教大家如何成为一个顶级的骗子，但是给他们的感觉是有归属感，有前途。白万宁就希望自己能成为这样一个顶级骗子，只是他资质不高，只能按照常规路线骗骗女人。
时光荏苒，转眼白万宁已经离家十年了，这十年的日子并不像他想像的那般好过。刚开始，网络诈骗是挺好赚钱的，但随着大众的安全意识上升，他的活就越来越少，有时候几个月才能成一单。水哥见这块没有前途，就开始带着他做中老年诈骗，用小恩小惠忽悠老年人购买高价产品，水哥舌灿莲花，常常哄得老年人晕头转向。白万宁形象好，本想扶植他做主讲人，没想到这小子口才不行，隔着电脑屏幕说什么都行，到了现场就畏畏缩缩，搞得老年人都喊没意思。他也就只能扮演托的角色，或者帮忙发放福利，因此除了底薪，基本拿不到什么钱。这些年，他们的基地都换了几波了，人员也翻了几翻，白万宁也不再是那个高白瘦的帅小伙了，整个人都像馒头般发了起来，带着浓浓的油腻感，现在即使让他重新回归社会，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靠什么吃饭了。
水哥倒真是个与时俱进，技术高超的骗子。最近，他又把目光聚焦到股票上，把自己包装成资深股市专家，忽悠刚入市的人进行跟风投资购买。通常水哥会建好几个微信群，群里大多是公司的员工，只有少部分是被骗的人。这种群体诈骗一般人都抵御不住，一旦上当，轻则损失钱财，重则倾家荡产。不过在白万宁看来，这些骗术不见得多么高超，只要稍微有点戒心，就不会上当，可是玩股票的人都被钱财迷了心窍，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一点蝇头小利就能引的他们上钩。精明如水哥，也曾经良心发现过，有次他聊了一位女客户，聊的深了发现对方孩子还小，为人又性情纯良，他竟然一时情动，还劝对方不要再碰股票了，这大概是他骗术生崖唯一的黑点了。除此之外，白万宁从心眼里佩服水哥，如果哪天他能成为这么了不起的骗子就好了。
这天，水哥突然派白万宁去外地调研，说是基地又要换了，最近风声太紧。调研向来是优差，白万宁屁颠屁颠的在外地跑了两三天才回来。等他回来才发现，公司大门紧闭，他脑内闪过不祥的预感，顺着玻窗向里看，哪里还有什么人，只剩下一对废纸箱。这场景他太熟悉了，每次他们换地方不都是这样，可是这次调研的情况还没汇报，怎么就走了呢？他赶紧掏出手机给水哥打电话，对方却已经提示是空号，公司的微信群也解散了，就连平时诈骗建的股票群也没人回应了。白万宁呆了，他这是被抛弃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到底为什么。干他们这行，人员变动也是常有的事，但他是十年老员工，一直把水哥当偶像当兄弟的，为什么会被抛弃呢？或许过几天就又能联系上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等他回了住处才明白里头真正的原因。
他回家的路上突然收到大批短信，主要内容都是催债，他以为是骚扰短信，就没有理会。谁知等走到出租屋的时候，发现楼道被泼了红油漆，大大的红字触目惊心写着“还钱”。他有点懵，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但从来胆小，高利贷他是怎么也不敢碰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这一连串的打击，实在太震撼了。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宁宁，是宁宁么？”这是。。这是妈妈的声音，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联系过家人，怎么他们会联系到他！想到这些年在外面风餐露宿，一无所成，如今还被人追讨无家可归，他下意识的喊了声妈，就呜咽起来。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111057.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