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渐渐显现出了鱼肚白色,桌角的烛火也配合着暗淡了下去。我看着莫离嫂嫂深思的侧脸,不晓得应该说什么是好。莫离嫂嫂此前并不会如此,她一般沉思之前总会先打击我一番,拉住我一起沉思,真不知道恢复了记忆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我思考了一下,刚刚虽然说了很多,但是问题却没有得到解决,比如殇昊,比如莫离嫂嫂口中的有了身孕,不由得感到很挫败。
我戳了戳衣角,有些纠结,半晌,问道:“那个孩子……”
莫离嫂嫂似笑非笑的扬起了唇角,打断我:“怎么,你也有了孩子,跟我讨教育儿经?”顿了顿,愉悦的笑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还真的没有什么经验。”
我站直了身子,严肃道:“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去办么,快去罢。”
“……”
不难猜到莫离嫂嫂要去干什么,无非就是去找殇昊问个清楚。难的是怎样才能做到既不让莫离嫂嫂发现,又能将她一路追踪到底。我看了站在身侧的沈言一眼,瞬间感觉问题可以解决了,若是不利用好周围的资源,那简直也太说不过去了。
似是感觉到我如狼似虎的眼神,他瞥了我一眼,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淡淡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一步就蹭了过去,全然忘记了自己说的要保持距离。我仰起头来,恳切的说:“至于我们先前讨论的问题,暂且不提。现在又有一个给你加印象分的机会了,你要不要?”
他果断的摇了摇头:“不要。”
我着急的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衣袖,瞪着他:“什么不要,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懂不懂?”
他微微颔首,叹了口气:“你要我做什么?”
这样做就对了。我大致告诉了他我的计划,并且信心满满的表示这个任务他一定会完成的非常出色。他只是疑惑的提出了一个问题,令我的计划土崩瓦解。
“你这样说的确然是很好,只是,现在哪里还有莫离的影子,更遑论追上她之后的事情了。”
问题之所以称之为问题,是因为有解决的法子,没有解决方案的问题一般称为猜想,比如说是圆周率小数点之后到底有几位。因为有沈言在,简直就是事半功倍。我看着前方幽蓝色的荀蝶,小声的问道:“你何时捉住的荀蝶?不是说这玩意可遇不可求来着?”
他只是揽紧了我的腰肢,目光看向在勤勤恳恳带路的荀蝶,语调漫不经心的:“哦?有这等事?若是如此,荀蝶早该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我恍然大悟道:“确实是这样,照着世人物以稀为贵的态度,荀蝶这个生物不是要灭绝,就是要濒临灭绝。”
不是我的想法太过于黑暗,是由于世人一向喜欢将稀罕的物件据为己有。若是不珍贵,搞也要搞的他们很珍贵,关于这个做法,我一向不怎么理解。
夜风擦着耳侧悠悠飘过,我将头往他的怀里蹭了蹭,虽是入了秋,夜风已然变得寒凉。他垂下头来看了我一眼,低低的嗓音响在我的耳旁:“叶儿,怎生到了现在,你还是这幅怕冷的模样?”
一句话,便勾起了我在蓟州的回忆,而勾起回忆的后果便是我不想说话,一句话也不想说。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找到莫离嫂嫂之后,我松开搂住沈言脖颈的手,静静的站在原地。这个地方分外的熟悉,熟悉的还能感到旧伤口处的疼痛。
邺城一向如此,即便是发生了千年前对他们来说那样残忍的事。街道上依旧是熙熙攘攘,整个气氛依旧是作风开放,魔族少女们的衣服也依旧是清凉。
神识之后的事情我不大懂得,也不好发出什么评价。莫离嫂嫂出现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拦下她,也没有一个人像是千年前那般俯首尊称她一句“圣女”。老天一像是讲究因果循环,只是,不晓得现在循环到了哪个因,哪个果。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晓得应该怎样形容为好。魔界一向是开不出像天界那般干净的花,而凤凰花唯有在此处才能开的绚丽,这般绚丽,一眼惊艳。这也倒像了莫离嫂嫂的品性,热烈而又飒爽。
大片火红的凤凰花开在院落的一角,而我便躲在了凤凰花之后,向着院落中央看去。
雪白的小兽似曾相识,懒懒的靠在石凳上,瞪大了一双眼,怯生生的看向执着一柄寒剑的莫离嫂嫂。她的眉眼因为戾气而渲染的更加浓丽,微挑的嘴角带着一贯的笑不由心。殇昊只是立在她的对面,黑色的衣袍还是老样子。看来魔界的布料比天界质量好的不只是一点半点,不掉色不起皱,寿命久长。
莫离嫂嫂看着他,一阵清风拂过,卷起了地上凤凰花的残瓣,她的剑稳稳的停放在了他的脖颈处。
他抬起眼来看她:“我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这般,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是这样的快。”
她笑了笑:“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结果你却一直在骗我?殇昊,你可晓得,骗的多了,一颗心也便是冷了?”
风大了些许,吹得凤凰花枝来回摆动,我不得不踮起脚,探着头向前望去。
他轻笑了一声,嘴角的苦涩一如神识中那般模样。他不躲也不闪的看着她,声音轻的几乎是听不清:“你依旧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莫离嫂嫂偏了偏头,拿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却已然镇定道:“即便是如此,你为何要骗我?”
他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她笑笑:“你不说也罢,只是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好。”顿了顿,“你为何要将我囚了起来?你为何在卫城一直跟着我?我究竟……有没有孩子?”
前半段的发挥简直得到了沈言演技的真传,而到了最后一句,嗓音微微不稳,终究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走进了一步,锋利的剑尖在他的脖颈上划出细细的血口。假如能忽略掉她手里的这柄寒剑,画面感还是相当的唯美。她将剑又刺入了几分,鲜血染红了剑身,可以看到血液在上面流淌的纹路。
“你告诉我,我究竟有没有孩子?我之后的记忆,你又给我藏在了哪里?”
日光柔柔的映在篱墙之上,露水打湿了凤凰花,顺着枝叶落到了我的裙角。天气这样好的开端,他却握住了剑锋不放手,没有挪开也没有更近一步,隔着面具依旧是看不清有何具体的表情。
“这些东西,你还是不要晓得了为好。”
良久,沉沉的嗓音才从面具下响起,鲜血顺着五指间的指缝流淌而下,滴答落在地上,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意一般,又握紧了几分。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莫离,这些事情你便忘了罢,不要再想起了,你将我杀了也好剐了也罢,你只要离开这里,你将我怎么样都可以。”
她看着殇昊,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狠力将剑从他的手掌见抽出,带着洋洋洒洒的血珠指向了他的胸口,她语气轻轻的:“我究竟……有没有孩子?”
他看了一眼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微微点了点头,“有。”
莫离嫂嫂黑色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亮,她愣了一下,才难掩激动的问道:“那我的孩子,在哪里?”
他抬起眼来,几乎是一字一顿:“死了,在她生下来的时候,便死了。”
莫离嫂嫂的脸颊一点一点的失去了血色,像是恍然大悟般的笑道:“我怎么还会奢想你会将我的孩子留下,你早就背叛了我,早就和那群老头一般,恨不得将我撕碎了才好。”
她流着泪,将剑尖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胸膛,与对待百里长渊全然是不同。后者是故意偏了方向,而前者则是正对着心口。毫不留情的,狠狠刺了进去。
她的眼中溢出大片冰凉的水泽,颤抖着手,剑尖却再也没有递上前一寸。他捂住了胸口,左手微微的抬起,将她的眼泪擦去,声音淡淡的响起,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还是这般狠不下心,既然决定要杀了我,为何还会流眼泪?”
她低头看着地上滴落的大片鲜血,神色怔了怔,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朦了一层水雾,她的声音止不住的微微颤抖:“殇昊,你可是后悔过?”
他的手指一顿,接着轻柔的为她擦拭起眼泪,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莫离,我不后悔,我对我做过的一切,从未后悔过。”
莫离嫂嫂笑了起来,像是枝头盛开的凤凰花:“你害了我的孩子,害了我的父君,你是怎样才能说出刚刚的那句话来?”狠狠的将剑从他的心口拔出,面无表情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加上我刚刚那一剑,便将你做过的全部抵消了罢。殇昊,这一生,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说罢,转身离去,背影骄傲而又落寞。
殇昊捂着胸口,微微摇晃了一下,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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