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女孩子叫窦铃铃。
大三那年的暑假过后,关明凡带着表叔送给姐姐、姐姐又转赠给他的台式电脑,兴奋地踏上了回学校的列车。
在上火车的时候,由于行李太多,拉着显示器和主机的小推车太重了,关明凡差点摔在地上,幸亏旁边有个女孩子拉了他一把,并且帮他把小推车抬上火车,再拉到他的座位旁边。
巧合的是,这个女孩子的座位刚好在他对面。更加巧的是,她和关明凡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只不过读的是护理专业。
她就是窦铃铃。
窦铃铃长得有点像高圆圆,皮肤白嫩光滑,脸上没有一点什么痘痘、雀斑之类的杂质,算是美女一个。让关明凡稍觉不足的是,窦铃铃身材不高,四肢有点粗壮,性格也有点女汉子那种味道。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了,因为关明凡根本就没想到窦铃铃会喜欢自己,自己对她更加没有一点非分之想的意思,只是一个男孩子对一个女孩子的下意识的评价。
一路上两人都觉得有缘,共同话题较多,谈话也非常投机,很快就熟络起来,漫长的旅途也变得没那么无聊了。
下火车之后,窦铃铃帮他推着小推车去搭公交,下了公交之后又一直把他送到宿舍楼下。如果不是刚好碰到隔壁宿舍的同学,相信窦铃铃还会帮他把电脑搬上七楼。
虽然他们第一次见面就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但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联系并不多,只是偶尔在QQ上碰面的时候聊一聊。
后来,在一次下午的课后,关明凡发现窦铃铃和几个同学正在他们教室后面的露天羽毛球场打羽毛球。窦铃铃也看到了他,向他挥了挥手中的羽毛球拍,然后做了一个“到这边来”的手势。
那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那天他们在校园里瞎逛了很久,聊的话题比在QQ上多得多,从学习到生活,再到家庭,几乎无话不谈——除了感情。不知为何,两人似乎都在有意地避开这个话题。
此后,两人之间的联系逐渐增多了。
窦铃铃主动联系的次数比较多一点。她的宿舍没有电脑,经常叫关明凡帮忙上网查一点资料,或者把一些资料输入文档。或者叫关明凡一起打羽毛球、逛超市之类的,到了周末甚至还邀请关明凡到她们宿舍去打牌。
那时候关明凡正在苦恋着秦雅丽,对所有其他女孩子都处于免疫状态,所以只是把窦铃铃当作一个知心的朋友,在心情郁闷的时候会想到她,会渴望和她一起玩。
有一次,在秦雅丽那里受到了挫折,关明凡忍不住把心中的苦水向窦铃铃倾诉,一股脑儿地把除了自己身患乙肝之外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那是他们第一次提到感情。窦铃铃知道关明凡早就有了梦中情人之后,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耐心地安慰他开导他,甚至还鼓励他不要气馁不要放弃。
到了后来,随着关明凡向她倾诉的次数增多,窦铃铃变得越来越关心关明凡,有几次还买了一大袋牛奶、干面包等食物送到楼下叫他下来拿,美其名曰:
“失恋嘛,需要多点补充营养,要不怎么有力气继续失恋呢?”
甚至有一次,窦铃铃还把自己的自行车骑到关明凡楼下,不由分说地把钥匙塞到他的手里说:
“没有自行车追女孩子多不方便啊!”
看着窦铃铃逐渐走远的背影,关明凡似乎感觉到她对自己有一点异样的感情,但是又觉得不可思议,最后只能摇摇头喃喃地说:“好兄弟,谢谢你。”
窦铃铃似乎非常关心关明凡的进展,经常在电话里以调侃的语气问:
“今天你失恋了吗?”
或者以开玩笑的语气说:
“如果你恋的是我,你就不会失恋啦!要不考虑一下我吧,我也是个好女孩。”
后来,看到关明凡恋得那么辛苦,窦铃铃不再鼓励他坚持,开始劝他放弃:
“你不要那么执着了,没那么大的能耐偏要做那么大的事。”
话语中带着心疼和埋怨。
关明凡隐约知道窦铃铃的心思,但是一方面不太肯定,另一方面割舍不掉对秦雅丽的爱恋,只能也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好啊好啊”,然后继续失恋着,继续向她倾倒苦水。
再后来,关明凡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和秦雅丽在一起了,当他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窦铃铃的时候,窦铃铃第一次骂了他:
“你这个呆子傻瓜,又不是我恋爱成功,你告诉我干什么?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语气中满蕴着委屈和伤心,还带着一点哭腔,让关明凡感到愕然。
这时候他才想起,以前窦铃铃每次打电话或者见面都是兴高采烈的,即使知道他有梦中情人也丝毫不减热情,似乎从来没有情绪低落的时候。
但是,自从知道关明凡恋爱之后,窦铃铃在逐渐减少的联系中变得很沉默很忧郁。
关明凡忧郁的时候窦铃铃兴高采烈,当关明凡兴高采烈的时候窦铃铃反而开始忧郁了。
这一转变令关明凡哭笑不得,感到很无奈,不知道是否应该以“兄弟”的身份和她继续交往下去。
平心而论,窦铃铃的确是个好女孩,和她在一起关明凡感到很舒服很惬意,但是却总缺少和秦雅丽在一起的那种激情。用时髦一点的话说,就是缺少那种feel。
爱情就是那么奇妙,说不清道不明也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人不得不被它牵着鼻子走。
和秦雅丽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关明凡几乎忘记了窦铃铃的存在,只是偶尔在QQ上接收到她发来的“祝你开心快乐”、“你一定要过得比我幸福”之类的信息时,才想起到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双默默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在感动、愧疚之余,也只能衷心地表示感谢与祝福。
再再后来,关明凡和秦雅丽短暂地结合后很快又分手了,窦铃铃再次变得兴高采烈起来,联系关明凡的次数又开始增多了。
所有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但是后面的事情发展表明,这其实是一个转折点。
按照窦铃铃的想法,关明凡在经历了爱情的甜头与沉痛的打击这冰火两重天之后,该会对秦雅丽死心了,会蓦然回首,发现在灯火阑珊处等着他的她。
但是,此时的关明凡已经钻进了死胡同里,把他与秦雅丽之间的感情上升到了他与乙肝病毒之间的较量,他认为只有他们最后走到一起,才能从另一方面战胜乙肝病毒,才不会一辈子生活在乙肝病毒的阴影之下。
所以,他依然如故地追逐着秦雅丽的背影,依然如故地忽略着窦铃铃的付出,消耗着她对自己的爱意和耐心。
两个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的同一年级的男女大学生,不在学校的教室里认识,也不在学校的社团认识,也没有经过同学的介绍认识,反而以一种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方式在茫茫人海之中认识,本身就具有非常浪漫的爱情色彩,不知让多少痴迷于缘由天定的男女沉浸其中。
窦铃铃就是一个具有那么一点浪漫主义情怀的女生,但是较之执迷不悟的关明凡,又显得理性得多。
当看到关明凡已经无可救药之后,窦铃铃对他的爱情之火彻底熄灭了,在伤心之余接受了另外一个男生的求爱。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是窦铃铃在QQ上发给关明凡的最后一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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