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中演是她年过6旬的学生，她不忍心看下去，难不成他是平日电视台播放成人节目，对青春少女所做的恶心事情的猥琐大叔。这个和自己谈心，通晓中文语言及中国传统文化的老先生不会是自己臆想的那个身份。自己的想法有些过分。
出租车里冲刺着上一位乘客的醉酒味道，她恶心的要吐。总经理给去了电话。
“品儿，看到我的微信了吗？”
“对不起，经理，家里出了事，我在回家的路上，因为紧急忘记给您回电话。”
“没关系，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佩哲的项目我们中标了，谢谢你。先忙家里的事情，项目后期的对接，你不在的时候由蒋曼负责，她还是可以的，也该给她一些历练的机会了。小丫头还是可以的。”
品儿只是“嗯，嗯”对答。
还有30公里，她的心很痛，如果没有母亲，她的心将不会有安放的地方。但不知怎得她能够感觉得到母亲不会真有问题，一刹那，她想起上次带母亲检查时，医生问道最近是否有低血糖情况发生。是的，可能是低血糖。
电话姐姐
”姐姐，妈妈可能是低血糖造成的，往她嘴里塞块糖。”
“我们已经在镇上的医院了，送进的急诊，等医生检查听消息。”
她在心里抱怨，抱怨自己没有能力接母亲到自己的住所，抱怨母亲和丈夫不和，抱怨母亲的目光短浅，自私自利，她甚至都不愿意和她共处，抱怨自己成长的恶略人文环境，抱怨她的软弱，不能拒绝任何人的请求。这些抱怨只在发酵，从不曾发作，但是她知道，这类发酵是可以爆发的化学反应。
25公里处的大桥前被立了牌子-险桥，车需要从村子的田地里才能绕过，村子因此开了条暂时的道路，朴实的村民还在自己水沟里为来行的车辆纯凭着经验设计了水上浮桥，车子颠颠簸簸20分钟还没有开出去，路面的尘土翻飞，司机开始骂骂咧咧：
”这老道谁他妈愿意来，给多少钱都不来，这道上要是车轮子被扎了一道口子，我这半个月就白干了，赔了钱不说，耽误事，不如不来了。“
”再多加你一百，闭嘴“
这种在小利益面前就等不及表明立场的人是最好对付了，用钱塞住他的嘴巴。而曾经，结婚前，她会同情这位司机，悔恨自己给别人带去了麻烦，如今她从两个人关系的本质进行思考：等价交换。
她记忆中的绿地高山早已经变了味道，大片荒芜的土地等待被地产商开垦，父母家也将成为拆迁户，未来的”百万富翁。“
前面停了两三辆车，虽然这道路狭隘，但这边毕竟人流稀少，堵了两辆车没有理由
”过路钱，这里居然也要过路钱，美女，这钱我不付啊。“
“那你直接冲过去好了。如果你不敢，下车，我来开，我冲过去。“
司机见从后视镜里的女人心情不好，也就闭嘴，照例给了村民10元，虽说这过路费用按照他们付出汇报的比重多了些，但是谁说朴实的村民就一定要给你吃免费的大饼子，满脸虔诚的笑对每一位村外来客呢，他们是未来的城市人，让市里人都羡慕的未来的回迁户百万富翁。
终于开到了乡镇医院。品儿付过司机师傅飞奔到母亲的病室。病室不过15平方米，东西南三面共3张床，母亲虚弱的躺在其中一张上，姐姐和姐夫坐在另外一张床上，母亲侧卧面对着墙壁，听到鞋子声便知道是小女儿。
“大重儿，妈不是和你说过别给你妹妹打电话吗，我没事，我能有啥事。”
品儿，跑过去看母亲的面目，她的眼睫毛大概都掉光了，被化妆品污染的面目也夺去了她的眉毛，大大的额头，高高的颧骨下是拱不起来的鼻子，一张一点也够不上精致的小嘴。这就是她的母亲，一生争风吃醋，从不与邻里和平相处，用激烈的语言挑衅每一个熟悉人的女人。母亲告诉她不要去大伯家，不要和大伯家的孩子玩耍，因为他们坏，孩子也坏；不要去西院家玩，因为她家的婆娘变了，变得不像样子；不要去婶婶家玩，更不能要婶婶家得任何东西，因为婶婶会算账，给你骨头，回头从你要鸡蛋；不要去李家得卖店，他们不是人；不要去找你的朋友，你朋友从不主动来找你....不要给你男朋友打电话，他应该给你打电话...到现在的，不要让你姐姐去你家，不要在姐姐家身上花一分钱。这个和她身边所有人战斗也要带上自己的母亲现在是不是该向自己低头了。她自个想着，无奈的笑了，母亲没死。她没死，她没死真好。
”妈，你有力气转过身来妈？“
“我转过身干啥啊？有人不想看我。”
姐夫肥胖的脑子甩了一下，嘴巴也撇得老长
“品儿，我不是说啊，你瞅瞅你妈，你让我看着她打胰岛素，她不让我看，自己偷摸的换剂量，昨天晚上可能是多吃了几块肉，胰岛素自己就直接多拧了4个剂量。”
“那我就啥也不吃呗，你就舍不得我吃，你啥都把着。”母亲的声音突然加大了马力。
“看着没，品儿，以后你家的事我啥都不管了，管也管不出来好。“姐夫说着摔了门出去。
姐姐在一边叹气，她是个没主意的人，从小被母亲管得服服帖帖，脑子不灵光，上了高中就退了学，好在嫁给一个实诚的丈夫，真心实意的对她和家人。但她们的婚姻和夫妻关系似乎也被母亲搅得不安宁。
”妈，你饿妈？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姐你和我一起去吧，我对这不熟悉。“
母亲哼了一声，知道这小女儿又要出什么鬼点子。
母亲正在点滴葡萄糖，过后又是活蹦乱跳，野蛮不讲理的。没有任何危险，品儿径直来到医务室叫了护士和两个小时的护工陪母亲。
品儿带着姐姐来到这附近唯一的洗浴中心
“大中午，不吃午饭，你去洗澡干啥？”
“放松放松吗？你看你都这么胖了，减减肥吗？”
姐姐瞟了她一眼不说话。
要了两个套票拿了衣服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的洗浴中心没有一个顾客，冲澡处只有一个穿着内衣画着妆的搓澡大姐，她正在喷头下洗着自己和自己男人的衣服。
“姐姐你看看镜子的中自己，这张脸比我漂亮5倍，但体重也是我的2倍，眼神里没有一点光辉，脑子也不灵光，妈就住在你身边，还是不能监督她用药。”
“你灵光，你光辉，妈给你供到了大学，供出去留学，你怎么不接她到你家去住。”姐姐的声音突然提高，空荡荡的屋子里镇住了搓澡大姐和自己。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问你，你还要不要自己的生活了，就这么没主见，一辈子被妈妈牵着鼻子走，有她的主意在，你的婚姻早晚得散。”
”她可是你亲妈，你怎么这么说她？！“
”就因为她是我亲妈在！车上我以为她真得不行了，到了医院我看到她还活着，我比谁都高兴，在我的意念里，妈的命是捡回来的，她有了新的生命，如果不能在未来的日子里活得明白，这延长的寿命又有何意义？不是在浪费吗？浪费她自己的，浪费她身边每个人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啥，神个叨的。“姐姐因为肥胖有些气喘得脱掉衣服。
两人走进温泉池里，享受着温水冲洗身体得小兴奋。品儿注意到水中自己的小腹已经有了赘肉，胸部也下垂了很多。除了年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对丈夫已经完全失去感觉，再不能生出一点荷尔蒙和女性的激素了。
“姐，我遇到一个男人。”
”干什么的？怎么认识的？“
”一个外企经理，工作上认识的。“
”到哪一步了？“
”没到哪一步，就见过一次面。“
姐姐完全舒展开身体，仰头眯着眼睛，过了一会又说
“那个人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继续和你取得联系，任何一个好人都会让别人妻离子别。”
”可是，他不知道我有孩子。“
”那你就不是认真的。“
”如果他真的爱我，他会在乎我是否有孩子吗？“品儿问道
”你是孩子的妈，你知道养育孩子的艰辛，他能够负担得起养育两个孩子的费用和精力吗？现在的人都很现实，不是他们不在乎情感，恰恰相反，他们有着责任感，知道自己付不起这个责任，才不敢去接手。想一想如果你们每天都为了生活的物质发愁，还有心情与爱情和浪漫了吗？”
“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要孩子的原因吗？”
”我没有多少知识去养育孩子，我和你姐夫这婚姻也不稳定，虽然这10年风风雨雨也过来了，但是还没有任何时候觉得想要和他生一个孩子。我又不想让孩子给养老，妈一个人就够烦心的了，如果再来一个孩子，我就疯了。“
”或许你有了孩子，妈给你带孩子，她的脾气就不一样了。“
”你有孩子，她去你家给你看过两天孩子，你觉得她能看好孩子吗？。”的确那两天她每天在孩子面前说孩子父亲的坏话，还总是责骂小的，说一些让他产生恐惧的话。她是穷村沟里出刁民的代表。
”你和那个人有什么打算？“
“顺其自然吧。“
”呵呵，你向来不知道什么是顺其自然。“姐姐总会在事情上看到本质。说着大重儿击起了水花游到了对面。
”哎，你们两个谁先擦(澡）？大姐迫不及待地的要完成工作。
品儿走了过去，被安排躺在了一架简陋的木板床上。床下一侧是两瓶10升左右大的塑料瓶装的紫黑色液体。
”你要牛奶浴还是红酒浴？“
品儿想着这红酒浴就是身下的塑料瓶里的黑色液体觉得有意思，不禁笑起来。
”对不起，我只是想起来了有趣的事情。请为我做牛奶浴吧。”
大概回程中实在颠簸，技师的手艺也很舒服，她竟睡着了。梦中她来到一家整形医院做隆胸手术，医生穿着白色大褂，口罩掩住大半张脸，刘海，假睫毛下的眼睛看着熟悉，医生说：”你的胸部最好是移植，最好还是亲属间移植，这样肌肉组织容易接受，你姐姐的胸部就不错，你们互换吧。“那不是别人的声音，正是母亲。品儿被吓醒。看看墙上的时钟，她已经睡了半个小时。
姐姐从温泉池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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