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技术研讨会上，李梅推门而入，坐到总经理座椅上，环视四周，咄咄逼人：“大家都在忙什么？几个月的挑灯夜战，取得多少成绩？我一直强调，不要一味地埋头苦干争先创优，更不要蛮干。”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儿，才是智慧的源泉，光靠硬拼能拼出多少？要善于思考，没有清晰的思路，，能预判到事物的本质吗？我们没有时间从早瞎忙到晚，把赶工程抢进度挂在嘴边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敏锐的警觉。一个高技术人员要有超强的应变能力，在复杂精密的机器面前，时刻专注一心，沉着冷静，掌握其精髓，关键时刻才能精准的把握做出及时正确的判断。更要迅速成长为顶尖人才，有能力在这个领域中立足，二流人才遍地都是，最终都将被机器所替代。目前一个中型项目要一年才能完成，大型项目要两年三年，那超大型项目呢，还敢接、有能力接吗？公司要赢得未来，核心竞争力就是人才的竞争，没有充足的人才储备谈何发展？”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李梅太累了，经常哪里出现问题就赶到哪里去。她穿上风衣下楼，打了一辆车离开。
一个小时后王岩开完会找不到她，打电话问：“在哪儿呢？”
“想静静。”
“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告诉我你在哪儿？我不放心。”
“香山。”
“那么远？”
“嗯。”
李梅踏着满地落叶向山上爬去，深秋的香山游人稀少，风吹叶落，内心凄然，漫长的寒冬又将来临⋯⋯
电话再次响起，王岩喘着粗气，急切地问：“你在什么地方？”
“我一会儿就下山，你别来了。”
“我到了，游人都已下山。”王岩向山上爬去，远远地看见李梅坐在半山腰的大石头上，眺望远方⋯⋯望着她瘦弱孤单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爬上去坐在她身边，轻声问：“想怎么干？”李梅侧过脸看着他，鼻头儿被山风吹得有些红肿：“必须要有一次质的飞跃，才能在行业站稳脚跟，要领先同行业两到三年的技术水平，现在公司很多人取得一些成绩就自鸣得意，这很危险。他们没有国际视野，感受不到这股科技浪潮来的有多凶猛，飞速发展的高科技时代已到眼前，要马上组建一支高效团队，应对瞬息万变的国际形势。”王岩紧握李梅的手，望着远方：“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胆的设想，我支持你，放手干吧！”李梅眼圈红了：“我们已不再年轻，身处潮头，不想只做一个旁观者。现在只能依靠学习引进、购买发达国家的设备技术和专利，再过二十年三十年，要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依靠我们的自主知识产权去发展，那时站在科技巅峰俯视群山将是我们。”
两个月后公司组建了新的部门，简称HJ。重金聘请了两位行业领军人才，又新招来几名机械设备专业的高材生。清一色的精壮青年，各个激情饱满。李梅披挂上阵，亲自培训：“火箭部代表最前沿的科技和最快的速度……”
这天一早，李梅带领几个人从外面匆匆走进来，直奔总经理办公室。王岩正和几名高管交谈，李梅不由分说：“我们要开个研讨会。”王岩起身：“好，我们去小会议室吧。”
李梅坐到转椅上，几个年轻人围在桌前，李梅严肃地问：“需要多少时间？”
“怎么也得三个月，还得加班加点。”
“给你们五个月，活要干得漂亮，出了问题要负责到底，你们几个是这个重要项目的核心骨干，我会请示王总，拿出利润的百分之三作为奖励。”几个人一听，个个精神振奋。
老牛边走边向总经理办公室瞄，扯开嗓门喊：“嗬，都是精壮汉子。”推开小会议室门，继续叫：“李梅好眼力，吃得消吗？”一抬眼望见王岩，吓得一缩脖，“王总您啥时候回来的，怎么没通知我去接机？闹着玩儿闹着玩儿呢。”急忙关上门一溜烟没影了。
公司高层会议上，财务部长一口回绝了李梅提出的百分之三的奖励计划。“没这个先例，公司这些年一直都是年终一次性发放奖金，这个项目利润的百分之三约三十万元，他们六个人每人能得五万元，而且不到半年就干完，这些小伙子年轻轻的刚进公司就拿这么高的奖金，老员工能服吗？”王岩看着李梅，李梅盯着财务部长，说：“这个项目如果交给技术部设备部，按照以往的工作进度，不出差错的情况下，预计得九个月完成，需要工程技术人员和装备工人二十多人一起加班加点地干，精尖技术还得我跟林总工亲自指导。他们这六个人只要六名技术工人，我跟他们签了项目协议，五个月交不出来立马走人。”在座的无人言声。李梅提高嗓音继续说：“优秀人才是稀缺资源，他们是未来发展最强的竞争力，有什么不能打破的？不破不立。我带出来的人拉出来都能上战场指挥千军万马，奖金就在那儿，谁都可以来拿！”
李梅环视四周：“莱特兄弟创建了人类新纪元，实现千年飞天梦；波波夫和二十七岁的马可尼开启了人类远距离无线通信的先河。1933年10月，马可尼即席表演环球无线电通信，发出无线电信号，经世界六大电台接转后回到原地，电报绕地球一周，仅用了33秒钟；居里夫妇镭的发现对科学贡献伟大，这些推动人类历史发展，闪闪发光的名字，怎么用钱来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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