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轻松的叹了一口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我说:
“我叫骆城西,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显然被我突然转换话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愣了一会儿才说:
“啊!我叫秦初雪。”
她呆愣的模样让我忍不住一笑,忽而惊觉这样并不合适,于是以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下。
“名字挺不错的,你还是学生吧?”
“啊!我是!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
“这个怎么看得出来?”
“等你看得多了你就知道了。对了,你不上课吗?”
“今天是国庆啊,我回家。”
国庆?
好像之前有看到他们在群里说过,只是我的心里全是林枣,没有任何一点心思去记其他什么东西了。
我在想,林枣是不是有意选到这一天的,这个与国同庆的日子里她会收到很多祝福,而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日子。
我不会忘记今天是国庆,我更不会忘记今天也是她的婚礼。
她知道我还忘不了她,她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要我每当国庆的时候都会想起她。
呵,她可真残忍。
她凭什么可以这样,明明是她先走的,不顾我的挽留一走了之的。
明明是她先不要我的,她凭什么要我忘不了她。
我没有再回秦初雪的话,因为我的思绪又飞到了林枣的身上。
我在想,她现在在干嘛。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天色已经黑了。
她跟着程卿到处敬酒的时候他有没有帮她挡酒,她有没有喝多。
林枣胃不好,很少会碰这些。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半夜经常会胃疼,可那时候大多数都是她自己白天时自己作的。
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辣还嗜辣如命,知道吃烧烤不好晚上还要吃,拦都拦不住,明明胃不能受刺激却在热了之后咕咚咕咚灌自己冰水。
我那时边笑她作死边心疼。
我现在依然觉得她作,可是我笑不出来了,我只觉得难过和心疼。
群里在发她的婚纱照还有她和程卿敬酒的照片。
大家都在说她今天可漂亮了。
我也知道她今天很漂亮,可是我高兴不起来,因为那不是因为我。
我突然就想起她看《小时代》时,看到周崇光捧着花目送穿着婚纱走过去的林萧的时候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
那时候我对这种类型的电影根本不感兴趣,也根本没有想过我们会分开,还在嘲笑她看个电影都能看哭。
但现在我突然就想起了那句歌词:原谅捧花的我盛装出席只为错过你,目送洁白纱裙路过我,对他说我愿意。
可惜了,我只是盛装没有捧花,我也只是就这样目送她而已。
我不心酸,她离别都没和我说再见,我为什么要心酸。
只是我一想到酒宴一结束接着就会闹洞房,闹洞房一结束就只剩她和程卿两个人了。
不知道她和程卿做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像和我在一起时那样羞涩得捂住脸,会不会在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像尖声喊我的名字一样喊着他。
每当那个时候我就会觉得她是爱我的,因为她一遍一遍叫着我的名字,眼角有泪不停滑落。
不知道她和程卿会不会这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她落泪时像我那般轻轻吻走她的眼泪,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在,我一直都在”。
一想到在从此以后每天晚上拥着她进入梦乡对她说晚安早上说早安的人再不是我了,我就止不住的难过。
“你哭了。”
秦初雪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脸。
舌尖在嘴角舔了一下,有点咸。
手一碰到脸我就愣住了。
没想到我现在竟然是泪流满面的模样。
“嗯。”我淡淡的回她。
“你在想她对吧?”她又问我。
“嗯。”
“其实你有没有问过她为什么要和你分手?”
“有问过。”
“那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受不了温城的气候。”
我又耸肩摊手:“你看吧,她就是这么作。可我依然爱她。”
“你爱她可以和她住在阳城啊。”
“可我家在温城。”
“其实你不够爱她。”
秦初雪竟然在怀疑我对林枣的的爱,我有些生气了。
我是爱她的,特别爱的那种。
我说:“不!我爱她!非常爱!”
她直直盯着我的眼睛,不让我有半点的逃避,说:“其实你不够爱她,要是你足够爱她的话你是会愿意和她住在阳城的,可是你没有。”
她笃定的语气让我有些败下阵来,我甚至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我害怕从她眼里面看到懦弱的自己。
我苦笑一声,沉默了下来。
平时我觉得很短的路程今天像是无限延长了一般。好不容易挨到站,我没说一句话就匆匆下了车。
我落荒而逃的背影让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我一个32岁的已在社会打拼多年的男人竟然会害怕一个学生,真是搞笑。
掏出手机看,九点多。
我打车从火车站到了小区门口,刚要打开车门却不想下去了。
我又叫师傅把我带到了十字街。
九点多的温城和其他城市一样,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在路过大富豪ktv的时候我加快了速度,里面传出来鬼哭狼嚎的声音让我实在受不了。
我绕着街道一遍一遍的走,对这里的眷恋和爱意越发的浓厚。
即使我在这里找不到任何林枣的气息。
因为我带她回家时她只在这里待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阳城。
朋友们都知道我带她回来了,于是吆喝着要去喝酒撸串儿。
我喝得醉醺醺的,蹲在路边吐得天昏地暗。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我旁边,没有管我,仿佛我怎样都和她没关系。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但身旁没有了她的身影,被子都是凉的。
那时候是冬天。
温城的冬天特别冷,冬天零下几度是常有的事情。
我大声喊她,喊了好多下她都没应我。
我妈推门进来,端了一碗粥。
我问她林枣去哪儿了的时候她很生气,她用力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放,转身就走了。
我打开手机,发现有她的短信。
她说:城西,我回阳城了,以后都不要见面了。
莫名其妙,我想,开什么玩笑,她这又是在作什么死?
但我打电话过去却发现已经打不通了,打开QQ和微信发现消息已经被拒收了。
我往衣柜旁边一看,她的箱子不见了。
我才意识到她说的是真的。
我跳下床,胡乱的套上衣服,冲出房间。
我爸坐在沙发上,看着温城早报。
我匆匆洗漱之后就赶紧冲出家门,希望能赶上她。
不管我的速度多快,我还是没赶上她。
我坐在车站前面的台阶上,旁边被踩化了的白雪变得脏污,背后温城北三个大字衬得我很渺小,渺小得可怜又可悲。
董子骏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换了个地儿,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死死盯着手机上林枣的电话,牙关颤抖。
我不知道我最后是怎么回去的,我只知道我是在医院醒来。
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可以听见空调吹出风的声音。
我赤脚踩在地上,看着靠近城南那边还在作业的吊塔闪着微弱的光。
地板很凉,从脚底散发的冷气直冲头顶,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会是就那样在那里坐着而不是买车票去阳城,直接去那里找她。
可能就像秦初雪说的那样,其实我不够深爱林枣,所以才会就这样放弃。
我一直梦见林枣没有走,她在车站等我去接她,可是当我走近她的时候她却消失。
我做过很多很多很绝望的梦,最绝望的两次都是关于她。
一次是梦见她结婚了,而我成了伴郎,还有这一次。
当我醒过来时已经是她走之后的第四天凌晨,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几点。
第二天我就不顾我妈的阻拦办了出院手续,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去了阳城,给我爸妈发了一个短信之后就关了手机。
那天是大年三十。
阳城是个喜热闹的地方,在去林枣家的路上,每家门口都挂着红灯笼,门口噼噼啪啪地放着鞭炮。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家,我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人给我开门,久到邻居出来骂人。
一开始的时候我是直接蹲下去摸门口的垫子,因为我们当初约定好了放一把钥匙在这里,万一钥匙两个都没带钥匙或者是其中一方没带钥匙但另一方又赶不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回家了。
我当时还很认真的承诺:你放心,不管我在哪,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就会赶过来,虽然我没有金甲圣衣,也不能脚踩七彩祥云。
那时候她不相信,她说:别急着许下承诺,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我说:你怎么对我那么没信心,你要相信我。
她只是笑了笑。
现在看来,她说的的确不错。
我摸了个空。
我在她门口从下午坐到凌晨。
肚子一直传来咕咕的叫声,也渴得厉害。
即使身上穿着羽绒服,也因为久坐不动而觉得寒冷。
凌晨十二点的楼下传来鞭炮的声音,礼花冲上天砰的一声炸开,四下散落着光点。
我一个人游荡在街上,男男女女们结伴呼啸而过,衬得我更形单影只。
进了麦当劳之后身体才渐渐回暖。
这里面人很少,我进去之后直奔二楼,随便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一口气吃了三个汉堡喝了一杯热牛奶之后我发现外面下雪了。
下雪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以往那些下雪的日子他们总是在一起。
我和林枣,陈靖,董子骏。
那时候一起爬上灯塔,一起爬上山顶,就为了看笼罩在白雪下的阳城。然后在雪地里留下我们的脚印。
可惜的是陈靖没有和董子骏在一起,更可惜的是现在我和林枣也分开了。
我知道林枣把我电话拉黑了,我在她家楼下的公共电话亭里打她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不管是手机还是座机。
我又打给陈靖,刚接通就听见她那边不断传来的麻将的碰撞声。
她很不耐烦的应了我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也是,人家在打麻将,怎么可能会理你。
我其实知道她一直都不喜欢我。
她也知道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可我还是想和她好好相处,因为林枣。
可我现在突然想她更讨厌我。
于是我不停地打她电话,在打了十几个之后终于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样冰冷的声音。
靠在电话亭里,嘴角轻轻牵起。
我在阳城待了一周,这一周我每天都在林枣的门口蹲点,但是从来没看见她出来或者是进去过,连她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后来我就回了温城,再也没踏进阳城一步,直到她生日和结婚。
我去的时候发誓要找回她,可没想到我连她的面都没见到,打陈靖的电话她也没再回过。
我看着大富豪的标志离我越来越远,那些鬼哭狼嚎也逐渐消失在我的耳朵里。
绿光森林里红灯绿酒,群魔乱舞。
坐在吧台边,调酒师不断的挥舞着手里的酒瓶。
我看着舞池里的姑娘们,个个穿着清凉,与男孩子们贴身热舞,不停地挥舞双手,嘴里呐喊着,张扬肆意的面孔是青春的色彩。
我很羡慕他们还很年轻,一如当年的我和林枣。
“是不是很羡慕他们?”
我下意识的点头,“嗯,年轻真好。”
我转过头去,秦初雪就坐在我旁边,端着一杯鸡尾酒。
我向她举起杯:“好巧,你也在这。”
没想到她却摇了摇头,轻轻抿了一口,说:“不,我注意你很久了,从大富豪开始。”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心情就会变好,即使是在这种地方,我笑了笑:“是吗?”
“是啊。”
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见她除了心情会变好之外,还会变得窘迫。
也许是她在火车上毫不留情的话。
旁边的人来来去去,只有秦初雪一直沉默着坐在我身边。
我看了看手机,快要十二点了,放下酒杯:“我要回去了,你呢?”
她调皮的眨了下眼睛,说:“你要送我吗?”
听到她这样说我有些意外:“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她跳下椅子,“我相信你不是,大叔!”
“大叔?”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那么老吗?”
她哈哈笑了一声,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追出去,她站在门口望着天空,有飞机正在呼啸而过。
“走路还是打车?”我问她。
“走路!这时候的夜晚特别棒,你一定没见过这时候的温城吧?!”
“我见过。”
是的,我见过,就是那一次。那一次让我从此以后再也没能拥有林枣。
“是吗?是在阳城吧?!大学的时候都挺喜欢大半夜在外面闲逛。”
我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欲望,反而问她:“你读大几了?”
“我啊,你猜!”
“大一吧,只有大一的新生才会一放假就迫不及待的回家。”
“不,我研二了!”
我说:“看起来有些不像。”
对于我的夸奖她似乎有些高兴又有些得意:“因为我看起来很年轻!哈哈,不认识我的人都这样说!”
我笑了笑,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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