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老项没有和我联系。
开始我还没有察觉,直到课间与他在楼道相遇,我面若桃花的say hi,他冷若冰霜的say bye,我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发了短信过去,他置若罔闻。我有些急躁,下了课立马杀到某班教室堵住了他。(他的课表我背的滚瓜烂熟)
老项一张烧饼脸都耷拉到地下了,嘴上还假装云淡风轻,“没事,我情绪很好。”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情绪好?那这掉落一地的碎芝麻是怎么回事?脸上却一团和气:“项sir别生气嘛……我请您吃饭赔罪行不行?”
“最近出期末考试卷子呢,没空。”
“那更要赏光吃饭了,给我一个贿赂您的机会吧!还能捎带手套套题什么的。”
老项面色稍霁,“想的美!再说,我又不教你们班。”嘴上还是痛快的答应了。
为了怕独处太尴尬,我叫了上老搞和蘑菇作陪,二人欣然应允。
为了防止老搞大规模无休止蹭吃,我选了一家规模不大的火锅店,心想,这么大的庙门,我就不信你能成佛?
事实证明我绝对是低估了老搞这个无耻之徒的实力。这厮守着一个麻辣锅,一边吸溜着大鼻涕,一边还咧着嘴狂塞,就差举起锅往嘴里倾泻 了,饶是这样,还不忘招呼服务员加菜加肉。
蘑菇见老搞饕餮附身,也抛弃了自己一向推崇的淑女风格,不一会儿便渐入佳境,左一个丸子又一个大虾,啊呜啊呜吃的酣畅淋漓神清气爽。
一想到兜里的毛爷爷就要离我而去,我这个惆怅啊,筷子在空盘子间游离,愣是没吃到几口。
老项有点恨铁不成钢,低声数落我:“你看人家莫如胃口多好。你瞅你,吃这么少,还不见瘦。”
我压低了嗓子回他:“别说我,你行你来啊~”说完朝锅里扫视了一圈,努努嘴,“喏,那不还有一个大虾呢么?”
结果这句微细如蚊的声音愣是被老搞听到了,高叫了一声“大虾!”,一筷子就连须抄起,瞬间就鲸吞入肚,连尾巴都没吐,吃完后又扒拉了一下锅底,喊到:“服务员,再给我来一份大虾!”
我和老项目瞪口呆。
我暗自盘算了一下,顿觉惊恐,兜里的毛爷爷不但剩不下,还有可能出现赤字的情况,你们说,我是留下来刷盘子好呢?还是把老搞留下来当压寨夫人好呢?
正想着呢,就见老项突然站起身朝外走,当时我还沉浸在老搞头戴红花身穿喜袍,一脸娇羞的对着老板喊“老大,如今奴家是你的人儿了”的意淫世界里呢,丝毫没有察觉,直到蘑菇在桌子那边踢了踢我的脚,我一抬眼,蘑菇给了我一个很诡异的眼神,示意我往门口看。
我赶忙回头,就见店门外昏暗的灯光下,老项和一个人面对面站着。我推了推眼镜,顾不上老搞和蘑菇的反应,用尽力气去辨别那个人是谁——凭女人的直觉,我觉得那是个雌性动物。
他们聊了足足有十分钟,终于,那人挥手作别,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的眼神瞬间回光返照了,一下子将对面看的清清楚楚。然而,我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转,因为,因为那的确是个女的。
我慌张的扭过身,不想让老项发觉我在监视这一切,然而,等我转过头时,恰好对上蘑菇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
“谁啊?”蘑菇用唇语问我。
“不认识。”我撒了个谎。
于是她也识趣的不再多问,而是默默的夹起了锅里最后一只大虾。
一顿饭吃的兴致寥寥,好不容易盼到老搞放下筷子,我不等他开口就马上叫来服务员买单,生怕这厮一开口又是一张毛爷爷。
老搞眯着眼看着我,“樱爱啥时候成了怕吃怕喝的家伙了?结账速度这么快,大大的狡猾。”
我没心情和他逗贫,赏了一个白眼不再理他,还好蘑菇在一旁扯了一下老搞:“人家樱爱都请你吃这么多了,还那么多废话,走,陪我转转,消化消化食儿去!”说完,不等老搞还嘴,就拉着他跑了。
又剩下我和老项。我静静的看着他,多希望他对我说,“猫儿,咱俩也去哪转转?”
然而,他没有,而是淡定的看着我,“我回去出卷子了啊。”
出卷子于他来说,就是本职工作,即使是古代的皇上,成天忙着披奏折没空宠幸妃子,那些女人也只能可怜兮兮的道一声“皇上保重龙体,臣妾告退”,然后施施然跪安。
我知道我不能任性,但是,但是我真的不甘心。
“天气这么好,出卷子可惜了。”
“我也想,”他轻叹口气,“但是,但是真的要干活了,猫儿,你要乖。”
话已至此,我只得压抑了唇边的酸涩,尽量扯出一个柔美温和的笑容,“那我们回去。”
芳心难耐的回到宿舍,正想洗洗睡了好尽快摆脱这了无生趣的一天,就见老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钩盯着我,头皮一发麻,浑身的毛孔仿佛瞬间就打开了。
“那啥,我想和你出去走走。”
我有些不可思议,“啥?”说罢看看四周,确定这间屋子只有我们两个人,再转过头问她,“我么?”
她言简意赅,似乎不打算透露更多,“对。”
“必须要今天么?我有点累了。”
“我发誓不会占用你很久时间。”
在我和老大同吃同住的这段时间里,她几乎很少用这么诚恳的语气,心一软,起身穿上大衣,“那咱走,你说去哪吧?”
我们沿着学校操场边缘慢慢的走,身边不时跑过锻炼的男生,超过我们时还会诡异的回头看一眼老大,然后会突然心情很好的样子,哼着歌渐行渐远。据我不完全统计,那个穿迷彩裤的瘦高个已经跑了三圈了,那个穿藏蓝T恤的已经跑了两圈了,最逗得是那个白衬衫小矮胖,一边冲他同伴嚷嚷着“我…我操……老子……快他妈……吐!吐血了!”一边看着老大的前襟跑得心旌摇曳的。这就是美女效应,不费一分一角,不需一颦一笑,只需安静的伫立在跑道边,便可让运动痴男变成体坛猛将。
操场的一隅不时传来学校乐队的歌声,他们就像是暗夜的精灵,平时默默无语,只待夜晚唱尽相思,我仔细听了听,别说,他们的歌词写的还挺好。
那一天我流了很多泪 我怪你离开的太绝对
往事如花蝴蝶翩翩起飞 曾经的妩媚只留下颓废
那一夜我哭得很伤悲 我恨你连头都不肯回
往事如旧电影缓缓后退 曾经的精彩只剩下灰黑
哦 你永远都无法体会
哦 我究竟爱的有多累
……
正当我暗自咀嚼他们的歌词时,老大忽然转过头,正色道:“樱爱,我和你说个事。”
我们之间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我不禁凛然:“你说。”
老大拢了拢身上价格不菲的围巾,轻轻吐出一口气,“那个……我,我和张英好上了。”
我有点吃惊,但很快就笑道:“很好啊,恭喜你们。”
“我知道,”老大继续说,“我知道这样不对,毕竟当初,撮合你们俩的人是我。我也知道,你对张英一直有意思。”
“等会儿等会儿!”我迅速打断她,“老大,有句话我一直没说,今天不妨也告诉你,我对张英,压根就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
“真的?”老大瞪圆眼睛,“那……那也就是说?”
“你的张英天然有机无公害,不曾被我染指在怀。”
她呼出一口气,随即展颜一笑,“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呃……”我思前想后,还是抵挡不住八卦的诱惑,“那个……你和王子……”
“我们俩分手了。”我看到,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流下,“你信么?我交过那么多男朋友,唯有他,最让我动心,也最让我痛心。他的英俊、才华、慷慨,性感,哪一样都是女人的致命伤,可偏偏,这么美好的光环,其实是假的。”
我吃惊不已:“假的?!”
“和张英接触久了,才发现,原来,他和我说的很多事,居然都是copy张英的!比如他说他喜欢某个作家,其实是张英喜欢,他喜欢某个牌子,也是张英喜欢,还有他的身世,他说他是个富家子,其实,真正的贵公子,是张英啊!”
“张英?”我不自觉地睁大眼睛,恕我肉眼凡胎品味低俗,很难把富家子弟和蓝T裇大短裤,脚下一双沙滩拖鞋的张英联系在一起。
老大见我面露惊讶,露出一丝很难察觉的优越,“张英的爸爸是一家商贸公司老总,目前他在他爸公司实习。”
“我怎么记得他那天说是在他爸爸的朋友开的公司……”
“呵呵,”老大一扫刚才的颓唐,“这就是张英的好处,为人低调。”
“那,那你爱张英么?”头脑一热,问题已经脱口而出,有些懊恼,怕她再次误会我的感情,但也来不及了。
“爱么?”出人意料的,她并没有介意,而是扬起尖尖的下巴,像是自问自答,“我也说不好,或许,只是因为不讨厌吧,也许,也许今后慢慢培养出感觉来呢。”
“那王子和张英的关系……”
老大呵呵一笑,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尴尬,“我不知道,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王梓文,也从来没有听张英说起过,但我想,他们俩的关系,从我和张英决定好的那一刻,也就不复往昔了。”说完,她兀自笑笑,“樱爱,你说我是不是红颜祸水?”
我耸耸肩,不知如何回答。
“罢了!”她见我三缄其口,施展了一个苍凉的笑容,“我知道你不好评判,反正事情我都已经做了,也就不该再关心别人的看法。”
这是我认识老大以来,她第一次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只得安慰她说,“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和张英幸福。”
“樱爱,”她又再次叫了我的名字,“你和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喜欢项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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