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脸上的血和着头发遮挡住了尸体一部分的脸,但是谁能认不出自己呢。
自己的尸体绊了自己一脚,这真是一个悲伤的鬼故事!
关葭四下寻找着,想要立刻逃离这里,因为尽管这是在梦里,她也能感觉快要裂开的头颅在警告着危险。
但是她所看到的是那只现在叫若白的狐妖浑身是血的跪在一具男尸旁边,额头上的血顺着眼角滑下来,就像是血泪一样。但是妖是没有眼泪的,是不能以痛哭来缓解自己的,关葭见识过了。但是现在的若白似乎并不能好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若白死死的攥着男尸的手,就好像是天生就长在了一起一样。狐妖的五官因为痛苦而纠结在一起,浑身也因为无处发泄而战栗着,哭声也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早就变成了狐狸的阵阵悲鸣。
关葭猜想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杜若白了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这满身的血迹想必不是什么舒服的死法。
生离死别向来都是悲惨的。
关葭索性转头不去看,不想给自己找别扭。可是把头转回来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死相,也不必掌门好多少。不过这次关葭关注的不是“自己”了,而是身边跪着的一个男人。
还是那个男人。
还是谷三。还是他!
关葭不受控制的去低头看他。同样是流不出眼泪的他竟然真的流出两道血来,谷三不像是若白似的,把所有的悲伤展现出来,只是静静的跪着,任由从心里出发的血在眼眶中涌出来,满眼的绝望和无助。
最难得书生流血,英雄流泪。
关葭心里难受的厉害,帮着若白和谷三痛哭起来,哭到喘不过气来,还想着子丰在哪呢,转眼就看到远远的站着他,不靠近来。
想必是不想触动所有人的伤心吧。
“三哥!只能救一个啊!”若白突然摔倒在地,手脚并用跪着爬过来,一把抱住了谷三,声嘶力竭的样子是关葭从未见过的,在关葭的眼中若白一直是一个极度坚强的妖精,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伤心成这样,“我们是要报仇的啊!怎么样也是要救掌门的啊!”
关葭猛地愣住了,一瞬间明白卫视若白总是说欠自己的,说自己的命金贵,说怎么样都要护着自己的安全。
原来是因为当时她选择了救另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不,当时自己已经死了,没有想法了,但是现在的真的是有点寒心,远远比最好的朋友选择了和别人一个小组寒心。
不知道当时的关系,关葭什么都不能评论,但是哪怕是一个陌生人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想来也是有些怨恨的。
“吴双说要救掌门的,我肯定会救他的,我不想吴双怨恨自己怨恨我。”谷三极其嫌弃的推开了若白,那个扑上来抱住哥哥的妹妹惊恐的坐在地上看着哥哥,“但是连我最疼爱的妹妹也是一点不在乎我的心情,真是寒了我的心。”
若白似乎才发现自己做错了。
“我不能怪吴双。当然,我也不能怪你,我有何尝不想救我的女人呢。私心都有,我没资格说你。”谷三说着就扶起了若白,语气一点波动都没有。竟然有种四大皆空的感觉,“但是我怪自己。如果我足够强,事情绝不会到这一步。”
“哥。”若白看着谷三。
“我不可能允许我活着的。”谷三竟然笑了一下,满含着无情的笑。
若白扑上来紧紧的抱住谷三的腿,大声的叫喊着,“哥!你别这样!我能把追着吴双的魂的!二十年之后你们还能在一起的!”
关葭好像是一直在看中间部分的小说,现在才开始慢慢的往前探索原因。
“那不是吴双了,不是吴双还有什么意义?”谷三俯视着自己的妹妹。
“不!我一定能让她的下辈子记起来这辈子所有的事情!哪怕是喝了孟婆汤我也能让她全部想起来!生生世世的我追着她,直到她记起来你。我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吴双!”若白喊到嗓子沙哑了,一直流血的手臂还死死的缠在她三哥的腿上。
关葭的脑子算是彻底不够用了,或者说是不想够用了。
“那好,我就在这里等着。”谷三静静的看着若白哀求自己,很久之后才算答应了妹妹不去死,转身就把吴双的身子燃烧了起来,“她的尸身决不能让虫子侵染,浴火重生就好了。”
若白缓缓的松开手,“那哥哥好好歇息,很快我们就回来。”
谷三一句话不说的转身回了大殿里。
刚刚从梦境中醒过来的关葭就如同大多数的做梦者一样,只有梦中扼制咽喉的背上还留着,剩下那些记忆统统消失的无影无踪。关葭只还能记得住谷三那留着血泪的脸。
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这样的日子必须到头儿了!
关葭已经再也不想什么都不清楚的活着了,那些痛苦不要只在梦中让自己见识到了!
这么想着关葭急急忙忙的擦干眼泪,去找了若白。
“你能接受的前世是什么样子的?”若白小心翼翼的问着,“正巧我们也不能再拖着了,你愿意问我就说给你听。”
关葭就想问问那个吴双的事情,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告诉自己的样子,梦里只见过她的尸身,却害怕的像是看着自己的尸体,“什么样子都能接受。”
“别这么高估自己。除了吴双事后的第一世是不小心进了畜生道耽误了十几年,第四世是让道士收养,我不能碰之外,剩下的三百多年应该是五六世的样子,你全部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上一世你知道真相直接就死了。”若白摇了摇头,脸色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不好还是因为紧张而有些苍白。
关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子丰,然而袁子丰只是摇了摇头,让她自己做决定。
“嗯,你能慢慢讲给我么?”关葭决定一点一点的听,如果不想接受就放弃。
琳琅反而有些急躁,“只还有半年他们教主都回来了!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哥比换灵体的主儿回来的晚吧?!”
若白似乎是没有听到的样子,只是看着关葭,“现在情况不太妙,所以我只能让你帮帮我了。”
关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大事要发生,随即点了点头。若白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让子丰扶自己一把,引着关葭往外走去。
洞穴外是妖雾,一般的动物都远远的避开了这里。琳琅撑出一片结界阻挡住雾气,让众人往前行走。
关葭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只有乳白色的一片一片又一片,没有人说话,甚至除了自己别人都没有必要喘息。
这让她突然很绝望的样子。
“你自己进去吧,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会伤害你。”若白给关葭让出一条路来。
前面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关葭有一丝的迟疑,觉得自己可能是要被献祭了似的,但是又莫名的相信这一群一个都不是人的团体。
“如果不愿意想起来就退出来,没人怪你。既然我当时对不起你,我就能一直这么守着你。”若白轻轻的拍了拍关葭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
关葭点了点头,轻轻的往前走,直到走出了琳琅的结界,直到走到了一扇大门前。
大门上全部都是血迹,陈年的血迹像是门的一部分似的长存于上,关葭竟然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仿佛故地重游似的,甚至湿了眼眶的摸着大门。
“谷三?”关葭轻声的叫着这个名字。
门忽然的就打开了,露出门后的世界。
青石板上依旧都是血迹,不少枯骨散落在四周,关葭似乎觉得天空中的可能不是雾气,也许是谁不能流泪但是又悲伤至极的哀痛吧。
关葭轻轻的躲开所有的血迹和骨头,表示自己对那些不认识或者是这辈子不记得的人的尊敬。
也许这里面还有“自己”。
走过这片青石板,抬头是一座大殿。
而殿里似乎充满了雾气,一点不想给猜测里面是什么的外人任何线索。
“你好?有,有在的么?”关葭想问有人在么,转念一想这里怎么会有人,“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我自己的。”
说完关葭就觉得自己好好笑,但是竟然一点也笑不出来,只想对着大殿和大殿里的什么痛哭一场。
好熟悉,熟悉的要窒息似的痛苦。
“吴双!你这是欺师灭祖!”
“吴双!你可对得起你的职责?”
“吴双!他是妖!你得杀了他!”
“吴双!吴双!吴双!”
若白正担心的在外面听着风声呢,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哀嚎。
“关葭!”若白下意识的去救她,却被袁子丰拽了一下。
若白不安的看着他,子丰摇了摇头。
殿门口古老的台阶上跪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撕心裂肺哭喊的女人。
“我是关葭!至少这辈子是!如果让我忍受这样的感觉的话,至少让我知道我究竟是谁的转世!是承担了谁的绝望!”关葭猛地抬头看着殿里,破音似的冲着不知道的什么吼叫。
大殿内的雾慢慢散开,关葭擦拭着脸上的眼泪,眯着眼睛往里看。
正中盘腿坐着一个男人,轻阖着双眼就好像只是浅浅的睡着,然而他破破烂烂的衣服告诉世人他已经沉睡了太久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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