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外面在下雨。我一个人坐在外屋，半闭着眼，听电视。儿子要出去，临出门说：爸，你别打盹。我说，知道了。读小学五年级的女儿出来关门，关好门，又匆匆回屋，做她的作业。
外面的雨仍在下，愈下愈大，我想起多年以前，儿子四五岁，也是这样的夜晚，外面跑来一只猫，在院子里叫了两声，再没动静。儿子问我：下雨的夜晚，猫出来干什么呢？我说：出来找妈妈。它能找到妈妈吗？儿子又问我。我说：能。过了一会，雨比刚才大起来，儿子突然哭了，他说，小猫一定找不着妈妈了。我把儿子搂到怀里······已经很遥远了，又仿佛是在昨天。那年女儿三岁，院子里的一棵桃树开花了，花儿被风雨击落，有一朵不知什么时候进到屋里，女儿一定要把它放在枝头，让它长好。我用小被包着女儿，打着伞；女儿一次次把花放在枝头，又一次次掉下，后来，她在我的怀里甜甜睡去······
儿子和女儿，是否还记得那只猫？是否还记得那朵被雨击落的桃花？我想他们是不会记住的，因为那离他们确已遥远。但作为父亲，我是记得的，记得他们的单纯，记得他们那颗善良而美丽的心。
( 原发：2001年5月12日《新华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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