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我厌及某人来就遮住左眼。那是我后天得来的妙法子,但不好与人分享。不明其意的人就要笑话我,查视力不是?搞什么神秘。啊哈,这就对了,我顶着装X的帽子就是来搞神秘的,这世界需要神秘。
约莫十二三岁年纪,我在一条大马路上瞄着一只直立行走的七寸高的物事,不禁细瞧便已不见,周边也无高大植被藏身,待欲寻人答话,却距开好远,似是再无二者得见。那时除开奇珍异兽、天外来客这类字眼,休要征服我那颗渴望神秘的心。到了学校,也不去听小朋友们的趣事,只是双手捂着小嘴,“咯咯咯”地笑。只是自那以后,我再没遇见神奇。
儿时的我对这世界心驰神往,因为对一切都没指望过(包括我被生下来),所以什么都是神秘的、新奇的、有爱的。直到被恶狗追着跑,开始对面相狰狞的东西失去好感,恐惧替代神秘;被桌角处的玻璃板磕破头皮,对尖锐的事物失去好感,疼痛替代神秘,如此这般,神秘被逐渐成熟的认知所替代。那时,泥石路上的“纸蛤蟆”才刚出现不久。
我初感这世界失去神秘是碰上了小学的两篇语文阅读。第一篇讲的是母亲发现自家孩子隔了一条街从二楼跌将下来,当时文中的描写是“一道黑旋风”闪过,后一秒孩子已经安然躺在母亲的怀抱中哭泣了,题目叫你回答孩子是怎么被救的,我那时沉浸在“黑旋风”的幻想中,只道是大自然的诡秘莫测;第二篇讲的是三位书生科考前去求高僧指点,高僧伸了一根手指后却只字不提,后来果有一人中第,题目问你大师伸一根手指的涵义,我仍道是半仙的神机妙算。老师的训教格式是“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么……”现今想来,那时大伙儿若是都如我所想,那这世界该有多么美妙,多么和谐?!后来,“纸蛤蟆”上了柏油路。
我一心向往神秘,岂料被这世界骗了。于是,我反来欺骗世界,也要竖你一根手指瞧瞧。第一次牛皮吹爆是因为我妄图塑造一个幼童蹒跚学步时的心路历程、歌颂那份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的和谐式中国精神,老师岂知这份探索精神的可贵,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最后只得搬出那开不败的友谊之花重写一文。从愚人自娱的角度说,我在我的创作面前无比伟大,只可惜我对“黑旋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其时,“纸蛤蟆”二路进军,越来越多。
而最叫我失望的,莫过于自己的不神秘。初中之前我无什信仰,因为“我就是救世主!”这种自小受侠义精神熏陶的心理终于茁壮成长得不可收拾,直至发生一事我才平复下来,我不愿提及也就不失其神秘感。切莫问我“后来呢?”
我于青春没什么好谈的,她不要我啦……
总之,在我记忆里,有个笨拙的娃子跑过来大喊:“不好啦!不好啦!我欠债啦!”我问:“怎的了?”他道:“我欠了抛媚眼的债。”我大感稀奇,却不感神秘。这孩子我再没见过。“纸蛤蟆”兴许也是那时起离开了我的视线。
面纱总会褪去。“纸蛤蟆”不过是那些被车轮压平的过路蛤蟆,只是那些年一味追着奇妙莫名的事不放,却不知,蛤蟆都渐渐懂得了马路的神秘,我却不懂。我叙作“纸蛤蟆”不道“纸青蛙”,是怕你当了童话。至于那个遮眼的妙法子,不过是我的右眼视物变形而已,我欲与你分享怕你也是受不起的了。
纵是如此,我还是要呼唤神秘。我烦的不是他,是“黑旋风”、是“一根手指”、是“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么……”、是这做不了痴呆的梦的世界。没了神秘,你也只道一句“不过尔尔……”,别的什么也无。
现下,我要摘下帽子,说一声,世界,我受你气啦,我看透你啦!你要不服,那你就什么也没看透。你要问我看透了什么,那你就不要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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