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睁开眼睛，满当当的阳光蜂拥而至，窗外湛蓝湛蓝的天空，唤起雀跃的心情，无比轻松。突然想到那个地方，好像有种力量在召唤：就是这个日子，就是当下，该去追寻那些遥远的足迹和回忆。一路向北，笔直的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辆，透亮透亮的天空下，两排已掉光叶子的杨树无声而坚定地挺立着，那么整齐，从车窗望去，如一幅苍凉的画。进山的公路几乎弯成了半圆形，我的身子随着车的倾斜不断摇晃，阳光透过树影撒下斑斑驳驳的花纹，落在我粉紫色的羽绒服上，绑在腰间的蝴蝶结微微蜷曲，上面细密的紫色线条，称着衣服的紫色柔光，精致到难以言语。这件中短款羽绒服是我的新宠，第一眼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越穿越爱，是挑剔的浅紫色，却出奇的好搭，随便我穿上针织短裙，白色长毛衣，还是夹绒的牛仔裤，怎样都和谐，演绎出不同的风情。是的，我一直认为，衣裳是有表情的，有态度的，要我们以争取姿态对它，它也会投以桃李，报以琼瑶。
山下这条古老的河已经开始结冰，偶尔会有飞鸟落在冰面，扑棱一声又突然飞走，清冽的空气从鼻孔一直贯穿到胸腔，干净的让人有想哭的冲动，多久没有呼吸这样的空气？我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阿姨，总是忍不住偷偷盯着她看，因为她的长卷发，还是她软糯的普通话？那时候她在县里工作，有时候会来村里头考察一些什么什么，记忆中，她有着高挑纤瘦的身材，总是穿一些在我们小地方的人看来无法理解的美丽裙子，有个冬天，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又一次看到她，她把头发高高的盘在头顶，穿一件深绿色的大衣，黑色裤子，平跟鞋，那件大衣的质地，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柔软而挺括，上面有细细的绒毛，还有暗花，泛着一层柔光，那件衣服，衬得她的脸又白又滑，就像仙女一样映在幼小的我心里，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像她那样美。后来，听说她锻炼期满，回了上海，现在的她，估计也已年过半百，但总是自信时光对这样的女人一定是慷慨的，她的美，也会在岁月辗转中沉淀光彩。
顺着小路一路走下去，就是我记忆中的小村庄，依着半山腰凿出来的窑洞，还要用砖铺个小院子，院子里往往有棵大槐树或者枣树，树下是青石板做成的桌凳，记忆中的那些日子，在槐花飘香的季节，坐在石板凳上吃着香香甜甜的麦饭，觉得“幸福”的极致也不过如此。
那个女孩，看到的一瞬间，一定让我想起来什么叫做“惊艳”。大概是在这个城市读书的第四年，一向对美后知后觉的我开始学着像其他同学一样“时尚”，我们把头发拉的直溜溜的披在肩头，穿印花的白T恤，一身牛仔装，还要破洞，蹬耐克或者阿迪的彩色球鞋，背迷彩大书包，觉得自己潮的不得了。是在一个彩霞满天的黄昏看到她的，当时就定住了，那张脸符合所有对“青春”二字的想象，应该是大一新生吧，皮肤白皙透亮，眼神清澈而安静，短短的、泛着金色的头发只到耳根，她穿一件深紫色的长毛衣，用同色丝质缎带在腰间一系，“人的腰怎么可以那么细”我唯一记得的，就是回头对舍友说的这句话。她穿黑色平底鞋，背大的黑色单肩皮包，那个包的牌子，后来我知道了，是双“C”，着名的COCO小姐。走过她身边的同学纷纷侧目，她柔和而沉静的脸上还是淡淡笑意，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通过各种渠道，知道她确实是大一女生，她一进学校就轰动，她是富家女，高智商高情商，她是男生女生卧谈时的中心，我们叫她“水仙花”，但是，再见她很多次，留在我回忆中的，依然是那件长长的紫色毛衣，那夕阳下安静的十九岁女生，不知装点了多少人的梦。
山里的阳光格外灿烂，没有风，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这个小村子，依然如世外桃源，虽然社会物质文明发展的滚滚车轮已让它处于消失的边缘。年轻人纷纷离开，留下来的老人依然延续着传统的生活和耕作模式，山崖上一个小院子外面，穿红色绸棉袄的老人孤独地晒着太阳，她身边的白色小狗偶尔叫一两声，在空旷的山谷不断回旋。
2011年的元旦，是在上海，是在那个繁华都市的盛典中心，南京路。买点心的时候，注意到我身边的一个女子，突然就觉得很顺眼，但是看不出年龄，也许26岁，也许31岁，谁知道呢。她穿褐色粗花呢的套装裙，咖啡色袜子米色系带小跟皮鞋，小腿有着美好的曲线，头发顺顺的软软地披在肩头，单眼皮，一直微微笑着，嘴角的弧度非常好看，应该是江南女子吧，说话轻声细语，她不停的说话，却不让人感到烦躁，她身边高大的男人微笑着，宠溺地看着她，眼里的爱意挡都挡不住。我记得，那晚回去我就疯狂地寻找那件她的衣服，她的袜子，她的鞋，回味着那个画面，想着，怎么能变得那样可爱，那样优雅。遗憾的是，那个衣服那个鞋，我一直没找到。又想，找到又如何呢，或者，那时候吸引我的其实是她的状态，那个状态，叫做肆无忌惮的幸福。
似水流年，美衣华服，每个女孩子成长的过程中，都会有那么几个女子，那么几件你心心念念的衣裳深刻在记忆中吧，我们一直在寻找那件衣服，可是为什么每一件，都比不上那时候的震撼呢，这是岁月的馈赠，一天天，一年年，它是美酒，酿在我们发酵的时光里，默默然，精彩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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