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六年,文革开始,我们的大学梦就此中断。
一九六七年,文革进入第二个年头。文攻武卫实际就是武斗,已遍及全国。到七八月份,四川的武斗已达顶峰,尤其是重庆。
七八月份正是长江涨大水的时候,江面十分宽阔,黄糊糊的江水浩浩荡荡从西边的群山间汹涌而来。江面上时常有死尸浮来,一捆一捆的,都是用铁丝把几个捆在一起,多的有七八个。死尸出水的时候,冲出江面好高,好似江面上落了颗炮弹,情景十分吓人。
我们这小地方也有武斗,不过本地的两派还没有发展到用枪的地步,还停留在钢钎棍棒阶段。而万县和云阳则已经是枪炮互打了。
长航的客轮,过云阳上面的巴阳峡经常受到岸上的攻击。
形势十分混乱。学校里也很少有学生去了。只有那些住校的同学还在学校坚守。
然而在家里也不好玩,天气又那么炎热。我们家住的瓦房,太阳一晒,热死人。唯一的去处,一是城门洞,城门高大又朝向长江,因此很凉快。但是人特别多,且很嘈杂。另一去处就是学校,学校的教室比家里凉快点,如果有几个同学在一起说说笑笑,就更好了!
那天,午饭后实在是无聊,于是又到学校去。炎炎烈日下,街上行人稀少,街面被烈日炙烤的冒着逼人的热气。校门口那架石梯在烈日的照射下也反射出令人炫目的光芒。
迈进校门,只有张霖昌的父亲在那里守门,他坐在树荫下摇着蒲扇纳凉。校园内十分的清静,唯有不知疲倦的麻雀在树叶的浓荫里唧唧咋咋吵个不停。
来到掩映在绿树浓荫中的新楼教室,里面空无一人。平时教室里总有些学生在那里聊天,也许这会儿正是睡午觉的时间,所以没有人吧。我就从课桌里翻出日记本,打算记一记近段时间来运动中发生的一些事。写着写着,瞌睡来了,就趴在课桌上睡了。
正睡的很香呢,就听到教室门口有几个人说话,是几个女生。我高兴的站了起来迎了出去。原来是一班的同学,几个住校的女生。我们都是一派的,经常一起参加活动,所以很熟悉,就像是一个班的同学一样。
其中一个女生说“走,我们到后山去玩!”大家都同意。于是就一起出了教室,往后山走去。
怎么走着走着就像是到了乡下,曾经放农忙假去过的地方。四周都是绿汪汪的水田,蓝天白云下,谷子绿葱葱的,毫不畏惧烈日的炙烤。微微的风轻轻拂过,好舒服呀!蓝天白云映在稻田的水面上,十分的好看!
“啊!快来看,这儿好多鱼!”一班女生中不知谁压低了嗓子喊道。
于是我们都跑了过去。蹲下身子看,果然是有一群小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尾巴一摆又调头向西,好自在!蓝天上白云飘过天空,映在水面,那些鱼儿就好像是遨游在天上了!我们人去了,那些鱼儿也不躲闪,毫不畏惧。大家都屏住呼吸,静静地观看着那些鱼儿自由地在水里游来游去。就像一群天真的孩子在那里玩耍,无拘无束,好可爱啊!想到眼下人世间大家都在捍卫的思想,弄的人们神魂颠倒,枪炮相向,誓不两立如寇仇。不知这些鱼儿们,它们也有思想吗?无从知晓,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愿他们都没有,但愿他们永远都过这种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们正看的入迷,忽然水面起了波澜,蓝天白云变得凌乱了,鱼儿也跑了。大家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叫刘德容的女生拿了一根树枝在水里搅了一下。于是大家都吵她:“看嘛,就是你,鱼儿也被你吓跑了!讨厌!”
“喂,你还睡的安逸呢!”感觉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几下。仰起头来一看,原来是同班同学——张登明。他来约我一起去印传单。
哎,可惜一场好梦被搅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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