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头发,我没有深度的研究,学问有限,且也有浅尝辄止的习惯,只知道头发是皮肤的延长。古人说毛发授之于父母,清末剪辫子,如同割去头颅一样。对此我表示对传统敬拜和守护的理解,可是无法体会,更不敢敬畏。
本人去对头发没有一点的眷恋。很小母亲就常常对着我的头发恨恨地说:“贵人不顶重发”,根深蒂固地生长在我的记忆里。让我对头发也产生同母亲一样恨恨的感觉。但我也同时找到了我至今没能成为贵人的最直接的理由。因此对头发软软的,柔柔的,且又稀少的人,很是妒羡。一方面成全了他们的惰性,方便管理,一方面在猜想:因此会是个既拥有财富,又地位显赫的贵人的吧!如果是发顶绝然尽无,那是极品里的极品,一定是智慧兼有。常人道:“聪明绝顶”。于是,我又找到了我不智慧的理由。
我的发,确是一直不争气的,枝繁叶茂地繁衍生息,它不因为我的不喜欢而偃息,似乎商量好了似的,韭菜似的,割后又茁茁成长。大有雨后春笋,春风吹又生之势,而顺势蔓延,在我的前额,发迹遍布满满,只要有点空隙,就见缝儿插针。看着宽阔明亮的前额,我即想到天庭饱满,继而联系了富贵福祥,继而联想到心路开阔,继而联想到聪明果决。那么我的忧郁、犹疑和坎坷也该和我的满头黑发脱不了干系吧。
人说头发好,肾好,对此我没有体会,更没有研究是否科学。但我却希望,头发和钱有关系最好,需要就取,比银行刷卡还方便,那么我就是富翁。那时节,我也会善待我发。但我一直没有虐待它,不染色,也不去烫发,如果需要风筒吹干,该以不滴水为原则,省电省时。
因着有了这样丰富的资源,所以不足惜。每次理发,竭力把层次打薄,短得不能再短,不但要感觉清爽,而且还要淋漓痛快酣畅。掉了头发,更不足惜,只要不是病理现象,就感觉轻快,立即丢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常新陈代谢而已。我的一个男同事,的确头发没几许,于是掉根儿头发,用手拈举,瞻望许久,唏嘘许久,恋恋地收藏。遇到风天,用手遮压,继续保持左右三七开缝儿,一根不多,一根不少。长发遮蔽无发发处,顺序井然,不差毫厘。即使冬天,冷酷无比,也不缩手放弃。唯美的精神令人叹惋。少是少了些,这是客观;那么,男性光头,女性戴个发套,是不是主观的一种考虑。
上高中的时候,是短发。自己对镜自理。不是特有层次,也不至于坏到哪里去。短发久了,看起来就是个朗朗小生。一次同学会,一个男生听说我结婚了,满眼是惊诧,张大了嘴认真对我说“你也结婚了”!连问带答,似乎结婚和我没缘,是别人的专利。为此,我为丈夫屈尊娶我而感动了好一阵子。如果我留有现在的长发,会不会多些淑女样儿,至少同学不会对我的结婚表示这么大的惊异。可是没有如果,我依然和那位当初和我结婚的家伙儿过日子,至今尚没有离婚的想法。其实,有所不知,透过表层,我的性情和我的头发一样,虽不温柔,但也和顺。虽然倔强,可也通理。
因为不能忍受理发不值得的过高费用,尤其等待和美发的过程,枯而无味,所耗费的时间又太明显。还有,年龄大了,像从前的短发,也有扮嫩之嫌,于是我谢绝了精干潇洒、干净利落的短发,混迹于长发队伍中。
彩头发一度时尚和风靡,大街小巷都是闪烁着黄、粉、红、绿。一朵朵彩云漂浮在人头攒动的人海里,鲜艳绚丽。长出的头发,很快需要补救,接济上回的颜色。就像无法顺着思路思考、讲话,硬生生地被打断,无法回到原来的逻辑和轨道。我一向不是会在拐角处转弯的人,因为心智的亏欠无法弥补,惯行在直跑线上,也不能得以入流,只好保守原始的黑色。
流行很快的覆盖。卷发也在中国人的头上翻动,尤其焗过彩油的美发,飘逸而妩媚。我不能涉足,理由是我懒惰,在美的方面吝啬付出:吝啬时间,吝啬精力,吝啬金钱。一掷千金的魄力来源于实力,理智告诉我真的没有。再者,我的头发浓厚,也许是一个毛发孔里数量,直径,也许是常人的倍数。如此根深蒂固,结结实实的葱郁茂盛,如果烫发成卷,或是呈现墨菊怒放,或形成墨色滔天的巨浪,并不硕大的头颅还是难以承载这样的惊人盛况,终是偃旗息鼓地败下阵来,不能昂扬地挺进流行的队伍。
小时候,我不羡慕别的小朋友花衣,但凡是发辫儿能够迎风飘动,便认为是标志。我的头发因为浓厚,虽然是千般万般的滑顺,可就像慑服什么似的,帖服在我的肩背,再腰际间微微摆动,仅此而已,绝不是飘动。发型也许是文化生态的昭示,现在已经把那麻花般的发辫解放了,松散的自然垂落,我的发终于打破了束缚飘了起来。岁月匆匆,改变的不只是美丽,而是灵动的缺失。
白发三千丈,缘愁是个长。黑头发飘多久?我想到了白发魔女和白毛女。既不想青天白日出来吓人,也没有那么长的愁思(丝)。
如果能活到花甲,银发闪闪,有一抹自然的弯曲波浪,竟显我的和善,用满脸的皱纹刻出慈祥的妇人。依然坚持本色,倘若保留一点灵动的色彩,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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