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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梦故园

算来,父母因拆迁搬离老屋已是半年之久。外乡租住的四间宽畅明亮的带有前厦的正堂瓦房,花草树木在四合院里自然有序的长着,配有电机的山泉水井,显然适合老年人居住的宅门小院。

虽是一处老人生活的居所,看起来老人并不怎么舒心,兄弟姊妹总是隔三差五的来陪伴父母,但也常常看到父母坐在堂前的沙发上,面朝老屋的方向发愣锁眉,做子女的明白,越年老了越思念老屋,这里并非自己的家,故土难离啊。别说父母,就是常年在外的我们兄妹,谁不留恋从小在那里长大的老屋呢?

魂牵梦绕的老屋,虽然我们分别半年了,但始终没有把老屋忘怀,只是不忍目睹你的荒凉和寂寞。

大年初三,因工作需要离开老屋,走时也没回头再回望一眼。,正月十五就听了搬迁的消息。老屋的主人,我的父母也不得不离开,几经周折,总算仓促安定下来,等父母家人回头再见到老屋时,已是残垣断壁,没了以前的模样。听说只剩下孤零零的东墙和几棵无主似的板栗树,还依稀看到旧日的影子。

我出差数月,早已回到家乡的县城,而且每周都回父母租住的“家”,虽然“家”与老屋相距不到六里地,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去看一眼破败的老屋。因为在我的心目中,老屋依然存在,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角角落落,还是那么亲切熟悉。我不忍破坏我的老屋在心目中的至尊形象,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内心是何等的矛盾和痛苦。

每当夜深人静,梦游老屋的时候,几十年的与老屋的朝夕相伴,总是历历在目的呈现在眼前,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我比老屋早一年诞生,我是在曾祖父的土屋出生的。老屋落成之时,孤零零的五间瓦房。堂屋三间,东西屋各一间。没有院墙大门,屋内的硬化的土质地面还没有干,地面仍是潮湿。印象中,还没有正式搬入老屋,夏日里,为了看家护院,爷爷带着我和大哥进驻老屋时,堂屋地面铺着草苫子睡觉,其他就没有记忆了。

真正对老屋有了大概轮廓时,我已有了大妹。我比大妹长两岁。因为是新房,没有后邻,西邻。与东邻共有一堵矮的干垒的石头墙,西边没有院墙,是用酸枣枝围起来的篱笆和大门。简易的茅房就垒在东南角。院内空荡荡的,南邻的后墙,也就是老屋院南是一排四个生产队的地瓜窨子。

数年依旧。一年,老屋有了一次大的工程。记得,曾祖父,祖父,父亲和本家大人,动工盖起了西饭屋,随后不长时间,饭屋跟前便安置了石磨。那时,我和大哥都小,不能帮家务,父母就套上一头驴拉磨。

模糊记得,二妹出生在西屋,我比二妹大五岁。那时,院子里已有了爷爷栽的三棵梧桐树,两棵核桃树,一棵梨树,最大的树便是梧桐了。院西也垒起了半人高的石头墙,大门依旧是柴门。

小妹出生在东屋。我比小妹大九岁。全家人口已到齐,祖父母,父母,兄妹五人,共九口之家。那时老屋有了点的改观。西墙已砌成正常高度,院内也垒了东西走向的花墙,但并没有花,只是摆放些锅碗瓢盆之用。

人口的增多,意味着困难加剧,因为劳力没增,所以老屋条件多年没有变化,依旧是柴门院落。倒是院内的树木已是遮天蔽日,特别是三棵梧桐树,长得粗壮高大,抬头看不到顶。门前的那棵分叉梧桐树,常是我幼时攀爬的乐处,树下便是爷爷夏天烧水喝茶乘凉的所在。

偌大的院子,是我们兄妹五人,追逐嬉戏的地方,也是见证我们成长的乐园。农村院子里,除了生长的树木,还有鸡狗猫鸭乱蹦窜跳,生活做饭的柴禾堆满了院子,老屋便是包容农家人的大仓库。

光阴荏苒,多年过去,随着兄妹的长大,能多少帮父母干活,条件逐渐改善,虽比邻居北舍条件差,也陆续盖上了大门,在院内挖了井,按上了压水机。知道我多年后,考入省城上学,父母才又盖了三间西厢房,老屋从此也定格在如此模样。

勤劳的父亲,在院内开垦了小菜园。种上了各种菜蔬。不但自给自足,周末兄妹回家,大都大包小包的带上新鲜蔬菜回城享受。喜爱花草树木的父亲,几年来,在院内种植了各种花卉树木,院内的鹅卵石小路和水泥铺就的天井,简直是自然天成,相映成辉,春夏中秋,鸟语花香。特别是不冷不热的天气,家人团聚,在院子里置上两张桌子,大人孩子

们围桌而坐,吃饭聊天,其乐融融,别有一番天伦。

也是在,父母正准备在老屋规划晚年的美好生活的时候,却遭遇了拆迁,毫无思想准备的父母,随着挖掘机的隆隆轰鸣,仓促搬离了老屋。落下了满处的遗憾和伤感。

你说,年老的父母能不想念自己的家么?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儿女们,能不留恋这老屋么?

老屋,我的故园,梦里我要常回家看看。

二0一七年十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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