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强溪水电站未修建之前,这个地方叫乱子湾,是沅江边上的一个小村。几栋破旧的吊脚楼稀稀落落的建在山脚下。最显眼的还是合作社的小商店,主要经营日常生活用品和农用物资。离商店不远有一个渡口。渡船老板姓张,是个瘸子,为人十分和善。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技术娴熟,无论江水多么湍急,他都能沉着应对,从未出过安全事故。可命运多舛,就在乱子湾沅江湾大桥建成之时,命丧工程车车轮之下,好像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从此渡口再无人摆渡,小小的渡船依旧停在江边,似乎在诉说,似乎在等待主人归来。
从渡口出发,沿着羊肠小道,翻越大山,步行大约3公里,便是石公坪村。村子的地貌好像一个巨大的盆,四面环山,中间是田地,村民的房屋依山而建。在上世纪70年代,村小学原先设在村子东面的一个山包上,是一栋木质结构的二层楼房。楼下有一个大礼堂,四周有3间教室,2间办公室,楼上有2间大教室、4个办公室。学校共有5个班,每个年级1个班,每班有30多人。在学校的南北两头,分别是两个大操场,每次集合时,叽叽喳喳,场面还是挺壮观的。
记得我上学时,校长是张兴强老师,班主任是樊冬翠老师,另外还有王耕生、印松云、张小丽等老师,他们有的是老牌高中生,有的是专业军人,虽然是代课老师,但很负责,要求很严。特别是张校长,经常悄悄的坐在教室后面听课。有一次他的女儿张小丽老师上语文课,我跟同桌交头接耳讲小话,被他拧起耳朵,牵到讲台前面罚站,那红脸心跳的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五年级时,张小丽老师是我的班主任,可能是遗传,她的责任心更强,竟然要求我们住校,每天晚上巡查,早上还要按时叫醒我们,十分辛苦。可世事无常,遗憾的是张老师和他爸爸因病先后离世有十多年了。
我四年级时,可能是因为修建五强溪电站,村委会得到了补偿或赞助,决定将小学和村部搬迁至雨天堡,因为水电八局同意将公路从乱子湾修建至此。为了节约经费,村委会决定自行烧砖烧瓦,学校四、五年级学生也要求加入到做义工的行列,我们班的主要任务是砍柴。为了满足烧砖烧瓦的需要,我们连续砍了三天,几乎把周围的山头都砍成光秃秃的了。不到一年时间学校就建成竣工。五年级下学期,我们搬进了新学校,不久,老学校就拆除了。
1983年的7月,我们参加了初中升学考试。班上只有6个同学考上了柳林汊乡中学,其余的大部分转到楠木坪小学读六年级,还有少部分就辍学了。上了中学之后,就很少到村小学去了,但从堂弟堂妹的口中了解到学校的情况还不错,只是偶尔调走了某某老师,又来了某新老师。后来我又到县城读了高中省城读了大学,对小学的情况就知之更少了。到了90年代末期,听到母亲说村里的孩子大都到镇里上学了,侄女也要去,还要住校,周末接送。原来,由于计划生育,许多家庭只有一个小孩,不像我们70年代的,兄弟姐妹较多,一般都有三四个。另外,村里的年轻人有的考上大学进到了城里,有的外出打工也离开了故土,在外面安了家,孩子也自然不回来上学了。没有生源,教师也不安心,有门路的解决了编制问题调走了,没有门路的干脆辞职另谋出路。最终学校也只好关门,吃亏的还是孩子们。“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对石公坪村来说似乎成了一句空谈。
前年回家过年,特意去学校看了看。记忆中的新楼房已破乱不堪,门窗已荡然无存,到处是杂草丛生,走进当年的教室,里面空空如也。抚摸斑驳的黑板,张小丽老师美丽的身影突然在脑海闪现,亲切温柔的声音好像在耳旁萦绕。还有朝夕相处的同学,还是原来的样子,一个一个好像朝我跑来,倏地转身又不见了。停驻半晌,无比失落和感伤,物是人非,不堪回首。
离开学校,来到旁边的村委会,只听到麻将声声。在门口站了站,往里面瞧去,只见有四个牌桌,围了很多人,但大都不认识了。于是匆匆离开,感觉与这里已经不相融了。走了很远,回头再望,学校已被烟雾笼罩,再也看不清了。但无论如何我要感谢我的启蒙小学,还有学校的老师们,是他们辛勤教育培养了我们那几代人,而且还让一批批山里的孩子飞出了农门。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石公坪村小的兴衰也只是历史潮流中的一个缩影。时下,振兴乡村经济战略不断深入推进,但愿我的乡亲们不要“三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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