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好多天,有一件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一直荡漾在我心底,时时刻刻温暖着我,也感动着我,让我对某些人或某些事生出了更深一层的敬意。
正是早晨上班的高峰,马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我是其中一员,正骑着儿子退下的那辆小架自行车,在人群中穿梭。
我是一个夜猫子,习惯了晚睡晚起,每天不过八点半绝不起床。今天早晨也一样,我贪恋舒服的被窝,在老公左一遍,右一遍的督促中,才懒洋洋的爬起来,匆忙梳洗,简单吃完早点,又一次踩着点出门--我住的小区和公司就隔着一条马路,骑自行车也就五分钟路程。
今天是周一,路上人真多,再加上附近有一所学校,摊上这个点,真要命:送孩子的自行车、摩托车、电动三轮车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轿车,几乎要把整个马路堵上了。
眼看到了公司规定打卡的时间--9点整,我心急如焚,仗着自己车技不错,在人流和车流里左拐右拐小心的穿梭--为了预防突发情况,我一手捏在车闸上,左脚离开脚蹬,不时的触碰地上,这样可以保证我随时停车,不至于慌乱中倾倒。
"吱--"为躲避前方一个横穿马路的小姑娘,我赶紧捏住了后刹车,随着一声尖利的刹车片和轮胎的摩擦声起,我的草绿色自行车被我硬生生减了速,不过一股强烈的惯性还是让我冲出去老远,正在我一身冷汗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灵巧的穿过马路。
等我停下车,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了自己的异样:由于全神贯注都在小姑娘的身上,我脚下的一只鞋子不知道何时蹭掉了--一定是我手忙脚乱的时候,不小心带掉了。
我依旧还骑在自行车上,一只脚在地上擎着,努力保持着身子平衡,不至于当街摔倒在地,我扭转头,那只我最喜欢的白色细高跟皮鞋正静静的躺在我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差点沦为匆匆忙忙脚步下的绊脚石。
短暂几秒功夫,我大脑一片空白,竟然不知如何是好:是艰难的调转车头,蹒跚后退?还是支好车子,赤着一只脚把鞋子捡回来?
调转车头根本不现实,马路上很拥挤,像我这种骑在车子上掉头更是难上加难,那就只能支好车子,光着一只脚去拾鞋。
真是很窘迫的选择:盘着高高发髻,穿戴整齐的我,在马路上光着一只脚行走,周围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我的狼狈,正以看笑话的心态朝我瞟来。
"再迟疑下去,肯定要迟到"我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涨着红红一张脸,准备下车捡鞋。
"哎呀,姑娘你等等,我给你拿鞋"一个和蔼的声音在我前方响起,我诧异的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黄色马甲的老人,扔下手里的笤帚正往我身后走去,当她拿起我那只掉在地上的鞋子,我才如梦初醒。
"给,我帮你穿上吧"一只黑瘦粗糙的手出现在我面前,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我嘴里推辞着,准备下车自己穿鞋,
"哎呀,这有啥不好意思,姑娘赶紧穿上"不容分说,老大娘已经蹲在我面前,她一手拿着我的那只鞋,一手去托我的脚,很麻利的把鞋子套了上去。
"哎呀,真是谢谢您"穿上鞋子的我,立马下车,忙不迭的道谢。
"举手之劳,谢啥"老人家说着,抱起笤帚又开始扫起大街。
好像刚才她捡起的不是一只鞋,而是一片纸屑或是一张落叶一样的稀松平常。
我复又上车,急匆匆匆忙的赶去公司打卡。
匆忙中我没有记住老人那张慈祥的面孔,但是那双黑瘦,粗糙的手却深深被我记在脑海中,如刀子镌刻一般,时不时浮现在眼前,因为乡下的老家,我的老母亲和她一样也有这么一双经年劳作的手,是这双手把呱呱坠地,牙牙学语的我哺育成人。
我感谢母亲抚养我成人的那双熟悉的手,也被这双陌生却温暖的手感动着,我常常扪心自问,如果那天角色对换,掉鞋子的是那位扫大街的老大娘,而我刚好经过,能否平静的帮她捡起那双鞋子,并真诚给穿到脚上。
如果是以前,我不敢有肯定的回答,但是从这以后,我想我一定会这么做,因为从这件事上让我明白了,很多时候一颗善良的心不一定会在光鲜和体面的外表之下,也有可能就珍藏在破衣烂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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