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不止一遍的邀请同在任抹的紫艳、阿石、俊杰去java ijen火山。因为,ijen火山因盛产硫磺和硫磺散发的臭味而闻名全球。而且,那里还有享誉世界的蓝色火焰。
但是,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甚至于俊杰都已经回了国,我们还是未能成行。因为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推迟着我们的计划。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下次吧。”
“我明天要开会。”
“我们没有司机。”
“我这周有事。”
“我们没有三天左右的假期。”
明明就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却需要拿出历经千难万阻的勇气……
我的热情就是在他们永无止境的借口中逐渐消散的。
我已经没有激情在群里一遍一遍的号召,也没有耐心在听他们新的借口和理由。我决定自己去了。
世上很多事,就是如此。
明明很想做,但因为种种借口和理由,最终还是被蹉跎了。
那些曾经埋藏在心底的梦想,总是因为害怕或是迷茫,而最终被迫选择了放弃。
我知道,阿石也一直很想去日惹看世界闻名的巨大艺术建筑--婆罗浮屠。
婆罗浮屠与中国的长城、印度的泰姬陵、柬埔寨的吴哥窟并称为古代东方四大奇迹。那里曾因火山爆发,而导致整体佛塔群下沉、并隐盖于茂密的热带丛林中近千年,直至19世纪初才被清理出来。
当我听到阿石将这些我从未听过的知识娓娓道来的时候,我内心好奇的小火苗又一次被点燃了。我问阿石:“准备什么时候去?”
这个问题,让刚刚还有些兴奋的阿石平静了下来。只听得他说:“我没有那么长时间的假。”
“哦。”我淡淡的回了一声。
虽然,我嘴上并未多言,但我的内心着实很想反驳:“怎么会没有假呢。7月份穆斯林们庆祝的拉马丹节不就是一个很长的节日吗?”
我猜测,阿石是不会去日惹了。
果不其然,拉马丹节的时候,阿石选择了回国度假。
最终,我与当地的同事夏夏一同去了日惹,站在了婆罗浮屠最顶端,看着佛塔群石壁上刻出的佛像浮雕,联想着曾经在敦煌看到过的莫高窟,内心不禁涌上一阵感慨——古人怎会有如此神力,在机械尚不发达的时代,创造了难以超越的奇迹……
多数人对待远行和梦想,只是说说而已。
他们本已有足够的能力去实现自己内心的渴望,但最终仍旧以一个微不足道的借口放弃了。
与此同时,借之以“下次……”来安慰自己。
可惜,没有什么下次了,因为未来的你会有更多莫名其妙的借口。
而我,恰巧是一个最恨听到“下次”的人。
因为,我明白,
连“这次”都抓不住的人,
是不会拥有“下次”机会的……
正当我计划着如何去java ijen火山的时候,学校恰巧组织了一同爬火山的活动。算是异常幸运了。
本地老师说,山上很冷,风很大,一定要穿上厚外套。
于是,我带了毯子,穿上了初到印尼时穿的那件毛绒夹克和皮裤。
之所以要带毯子,是有原因的。
印尼靠近赤道,全年都是夏天,酷热难耐。所以,印尼人钟爱空调,无论到哪,空调都会如影相随。
尤其是商场电影院里的空调,更是马力全开。进去之前,你热得浑身是汗,出来的时候,你很可能冻得浑身发抖。
自从那次,我穿着短袖短裙在电影院里坐了两个小时,我就体会到了在冬天光腿穿裙子的感觉。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着,冷风从毛孔钻进身体,透心的凉意让双臂紧紧环抱着身体,只为了给自己一丝暖意。
那种无法躲闪的冷让我彻底爱上了毛毯。那种被绒绒的毛毯包裹着的感觉似在冬天的火炉旁喝一杯热可可,整个身体都得到了救赎。
而这次带着毛毯去爬火山,也是极为明智的决定。
当我独自一人站在山顶看着蓝色湖面泛起的微弱波光时,我的毛绒皮夹克没有抵得住山顶肆虐的狂风,我感觉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暴露在大自然中,感受着他的冷酷。这时,背包里的毯子就成了救命的稻草。当她温柔的将我包入怀中时,我似看到了冬日里的篝火,阵阵暖意直达心头,让人幸福的像泡进了温泉……
我们是凌晨一点到达的山脚下。二十位年轻人在停车场换好了衣服。当我看到一位印尼姑娘穿上了中国人在冬天才会穿的棉衣时,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她:“你是在哪买的棉衣?”
毕竟,印尼没有冬天,所以,她棉大衣上的毛领子还是引起了我的好奇。
换好衣服后,大家聚在了火堆旁喝着热茶,等着时光流逝。
因为日出是5点开始,蓝色火焰4点开始。而爬到山顶只需要2个小时。所以不需要现在就开始动身。
当我看着那位穿着棉服的印尼姑娘聚在火堆前,戴着手套,伸出手臂去烤火的时候,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回到了新疆的冬天。但当我探头环顾四周绿色的树和穿着短裤短袖的法国人时,我竟一时无法辨认出此时的季节。
欧洲人,真的很耐冻。他们的皮肤白皙,个子高挑,身材健硕。女孩也比亚洲人高很多,走在人群中很有辨识度。
这个火山真的很有名,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年轻人来到这里,只为了一睹蓝色火焰的芳容。他们或是三三两两,或是独自夜行,总之听着山中各色音调和语种,猜测着他们的国家,也不失为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凌晨2点半,我们一行人准备动身了。
起步总是容易的。大家笑着开始踏上了征途。
但行至三分之一处时,便有人开始掉队。原本二十人簇拥着前行的团体,变成了三人成行,两人为伍。
夜晚的山总是看着比白天更为陡峭。接近50度的上坡,爬起来还是有些吃力。外加上,没有基础的照明设备,大家靠着手电筒的光来挪动步子,时不时会面临着走散的风险。
为了不走散,我准备跟随一个跟我步速频率差不多的人。我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他的频率,调整着自己的步子和喘息。但是,我还是没办法跟上他的步速,他太快了,快到我无法追赶上他的脚步。
就在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或许每个人成功的终点是一致的,但是路途中的速度和节奏却是不一样的。由于我们先天身体的差异,后天所受锻炼的差异,我们在追寻目标时的状态和客观条件都是不同的,我们没有办法按照第一名的速度来标榜自己,也没有办法以别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我们需要做的无非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走好脚下的路。
于是,我放弃了追逐他脚步的做法,我开始按着自己的步速和节奏爬山。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落单了。
因为我比队里大多数人的速度快,且不愿意浪费太多的时间等他们。与此同时,我又比第一名的速度慢,且第一名不愿意浪费时间等我。所以我变成了孤独的第二名。
人生的旅途中,多半日子里,我们都是孤独的。总有那么一截路,需要靠你自己走,即使你明白,不久的将来,会有人陪你一同走过山丘和平原,但眼前的这段路却一定只属于你,它以自己独特的形式告诉你,你是孤独的旅人。
就这样,我一步一步挪到了山顶,我披着毛毯,坐在大石头上看着近处蓝色的火山湖和远处山路上摇曳着的手电筒光,它们以零星的方式汇聚成了长龙。正缓慢的向我这里挪动。
害怕吗?不怕。身边都是成群的外国人,虽是陌生人,但也让人内心无比宁静。况且,我心里清楚的知道,天亮之后,我终归是能找见自己的朋友。即使,我无法在人群中寻到他们,我也可以独自一人沿着山路返回停车场,找到我们的车。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仰头望着漫天繁星和云雾混杂着硫磺气体上方的那轮茭白的明月,内心竟然产生了一丝丝孤独之感。
身边的外国人都是三五成群一起等日出的。唯独我,是一个人。
没有人是一座荒岛。
但,在特定的某些时段,
我却只能是一条孤独的渔船。
看着旁人停靠过的幸福港湾,
寻找着自己的心灵家园。
如果他在,多好。
我不禁有了丝幻想。
如果他在,我就将毛毯分他一半,倚在他的肩头,看星星。
同样是星星,为何,他在和他不在,竟有如此大的差别。
蓝色火焰是错过了。
日出,还是值得等待的。
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我,瞪着眼睛看着天空,寻找着那一丝泛白的迹象。
好不容易,看到橙色破际从天边升起。我的心顿时被浪漫填满。
就让我替他去收藏这美丽的瞬间吧。
就让我替他感受双份的喜悦和满足吧。
这次的日出并不像华山日出那样轮廓清晰。
四年前,我和友人夜爬华山,看了日出。那次日出很完美,太阳的轮廓无比清晰,甚至于可以用相机记录下太阳每一帧鱼跃而出的画面。
但无论怎样,这次日出很特别。因为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日出。
太阳以很快的速度照亮了大地,借着光亮,我看到了脚下黄色的硫磺石,蓝色湖面上方尚未隐去的月亮,熙熙攘攘拍照的人群和崎岖难走的沟壑。
终究还是山顶的风景好啊,我看着西边紫色渐变的天空,东边橙色渲染的朝霞,北边被白色云朵掩盖的火山,以及西边不断喷发的硫磺气体,心渐渐飞的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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