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清晨,是最爱的日子!
阳光还没从山那边冒出头来,天边一抹红云,浅浅的蓝,晨曦微露,淡淡悠悠。着一条大裤衩,短T,趿一双休闲鞋,走在当风的道口,凉了一夜的风,没有丝丝的暖意,从身体的每一个空隙穿过,惬意非常。在路边的早餐摊坐下来,要一碗漂着葱花和鸡丝的豆腐脑,热热的喝了,一夜宿醉的困倦,随着额头的汗水,轻轻掉在地上,人生何必时时想着提枪跃马,剑扫蓟北,图治天下,小日子,小感觉过好了,一样的幸福着。
秋天,对我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季节,因为四季里,最先触动我的,就是秋天!
大约14、5岁的时候,正值中学,因为不会调剂作息,我经常会犯头晕的毛病。那时大人们忙,顾不了小孩,放学后就自己去找家乡很出名的一个老中医,因为人小,又是头一回看医生,表现得颇为紧张。老中医替我把了脉,也没说有病无病,只是看着我,问道:“读过《秋色赋》和《秋声赋》没有?”我知道是那峻青和欧阳修的作品,只是理解不深,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同样是秋天,他们一个写得肃杀可怕,凄凉阴沉?一个写得瓜果遍地,灿烂绚丽,知道为什么吗?”不知道“.”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认识的态度,心情好,处处欣欣向荣,心情不好,时时凄凄切切,你没什么病,关注学习的同时,也要学会休息,回去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我似懂非懂的回家来,认认真真的把两篇文章读透了一回,思考了一番,写了一篇长长的日记,从此以后,头晕的症,就没了。
高中毕业,我考上了省外的一所大学,那个秋天,我经历了人生的许多第一次: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看见那么多高大的楼,第一次感受北方齐膝深的雪,第一次喝着羊汤下着馍,第一次吃着饺子就着酒,甚至第一次心动,第一次邂逅…那个秋天于我来说,是收获丰厚的一季,亲情、友情、眼界、价值观…至今回想起来,脑海里依然装得满满的。
参加工作,也是在秋天。第一次出差,是和领导下县检查农业工作,堆积如山的玉米、沉甸甸的稻子、金黄金黄的烟叶,时时处处都是丰收的景象,而我的梦想,也像那些收获的果实,饱满又饱满,膨胀又膨胀,一如鼓满风的帆。老话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真是那么回事。因为年轻,吃饭不知饱,喝酒不知醉,说话不知多,踢完一场球,还能在兰球场上去泡泡!秋天,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收获,还是人生真正的开始。那时觉得,欧阳修当初遇见的应该是何等悲愤的心情,才能把一阵掠过的秋风,写得那样狰狞、可怕,描述述得那样凄凉、肃杀。
然而,我很快就尝到秋的味道。在我刚及而立之年的时候,我的大哥和堂哥,在一个月之内,相继陨落在那个本应是收获的季节,他们都处在人生的壮年,却无法跨越那条掐断了的生命线。突兀的变故,连续的噩耗,不了的殇情,那种天崩地裂,无法接纳的悲戚,在瞬间改变了季节的温暖,空气仿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所有的怜惜、留恋,都在秋风中摇曳、残落,及至后来,亲眼目睹妻妹撒手人寰,悲情虽不是突然而来,但依然痛彻心扉。当我再次品读欧翁的作品时,每每诵到”嗟乎!草木无情,有时飘零;人为动物,惟物之灵;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泪水就会止不住的流出来,此时才明白,情因景生,景由情致,只有经历过大悲大喜的人,才能诠释出个中真正的滋味。不以物喜,不以已悲,那是思辩之人对化外之事的无端境界,而对手足一样的亲情,古今谁又能保持得了冷静?
于是秋天对我来说,渐渐多了些缱绻的依恋,多了秋日凌空的话语,多了七月半时燃烧纸钱的烟尘,多了过年过节时开饭前的祷告,”秋日不见春时雨,枉自举杯邀故人“,天堂里没有秋天,我只看见白云朵朵和无边的湛蓝。
春夏秋冬流转,生老病死轮回,所谓年少轻狂,老成稳重,细数流年的同时,我也越过不惑之年,进入人生的秋天。20多年的摔打经历,有如秋日的阳光,光亮依然,只是不再那么刺眼,历经了风风雨雨,人生的阅历簿上,多多少少有了些积攒和沉淀,家中儿女正值青春溢彩,芳华流年,环顾周围,年逾古稀的老人,才及弱冠的少年,那一样让我们放得下心,轻狂得起,风花雪月,恣意轻狂,已经与我们渐行渐远。春华秋实,吐故纳新,这不仅是自然的规律,同样是人生的法则。”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仔细想想,这是多少单纯而直率的理想!
秋天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是收获或是希望,都要去享受季节赋予的温暖和饱满,因为我们只会离冬日越来越近,离夏天越来越远,抛却那些不甘的希冀,释放无私的大爱和包容,细心品味岁月的馈赠,享受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爱亦然,情亦然!
秋天,错过了,就是下一个季节,流年不会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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