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雨,缠绵淅沥,久久不愿停歇,伴着春雷,漂进了心湖,闯进了梦中。等待雨季的我,喜欢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窗前,静静地聆听雨水滑下屋檐、雨滴敲打着树叶的声响。心想着等周末了,定要独自去趟龙匣,撑着油纸伞,好好看看那条流淌在雨幕中的南溪,我要捧一手春流,洗净三千烦恼,消除满心的疲惫。
南溪,又名龙溪,据说它流经的区域孕育过两大学士和众多的进士贤达。初识南溪,是在去年的十月,那时因工作随同事到龙匣,那是一个被小山环绕的村庄,哪怕进村道路的两端,也有大自然用松树织就的帘幔。同事介绍说这是明朝首辅李东阳的故乡,龙匣村的名字源自李东阳随父回家祭祖时所书“我家龙匣水,滚滚入南溪”一句。我在震惊这里出过牛人的同时也在想,既然有龙匣村,那么也该有南溪吧?
确实是有南溪的!只是那时的它穿梭在荷园稻田之间,流经古樟松树之下,而我的目光在进村时完全被千亩荷园所吸引,顾不得其他了。从那次后,因为工作的原因,我每周最少要和同事去一趟龙匣,每次过去,在东阳路与南溪并行的那么一小段,我都会透过车窗,痴痴的欣赏着李东阳笔下的南溪。那是段秀气的小溪,满载碧草清波,像极了徐志摩心中的康河。时间久了,便生出别样的情绪,每次过去,都想着,等有时间了要一个人来这走走,而每次都未能如愿,执念就这样在等待中越扎越深。
终于,我还是来了,迎着丝雨的濛濛,悄然踏进了三月的南溪。我拖拉着脚,轻轻地漫步在芳草萋萋的溪畔,享受着雨露擦净我的鞋缘,感受着雨滴钻进了我的鞋面。我不时的蹲下身子,指尖划过时缓时急的溪面。溪流两侧发黄的杂草间开始冒出了绿意,溪畔不知名的花草也绽开了红蕾,散发出春的芬芳。沿溪而上,蜿蜒的溪流时而像群下课了的学生,一涌而出,欢快地冲过桥墩石岩,发出哗哗的笑语;时而像个等待情郎,娇羞的姑娘,在平水滩彷徨旋绕,久久不愿离去;时而像个淘气的小孩,在玩着“打枪”的游戏,旋转出涵洞发出噗噗的声响......而我的心情,也随着这溪波,在不停的欢呼跳跃着。
我最喜欢的,还是那一株株扎根在南溪两岸的古樟,这是我在别的地方没有见到过的。它们有的扎根在岩石上,有的稳固着田埂边,有的自己斜撑着身躯,横跨着溪的两岸......茅草围绕,藤蔓倒垂,四季常青,像是一队亘古留下的卫士,护送着溪水远行,又像是一位位护国将士,坚守溪畔的每一寸土地。要是在一个晴朗的清晨来看就好了,放目远眺:古樟、长藤、小溪、横跨两岸的树桥......像是一幅生动唯美的春归图,若是当年马致远来此,怕是流传千古的便是《天净沙·春归》了。
南溪的南岸,是一块块铺满花香的菜田。一朵朵的油菜花,借着雨势,此时开的正浓。它们花瓣搭着花瓣,围绕着枝条,一笼笼的,有的花色还是青黄,有的花瓣已是黄艳,一眼望过去,金灿灿的一片。飘零的细雨,点缀在四瓣花间的蕊芯,也有的滚动在绿叶上,积存在枝丫处,微风拂过,映着山水,漾着晶莹。我本想穿过田间阡陌行至花海中,闭目凝神享受大自然馈送的风景,可惜还没走几步,身上已沾满了花雨,实在不忍这黄精灵因我的私欲而提前凋零,只得放弃。
溪畔的北岸,是一丘丘沟渠环绕的荷花田,此时的荷花园早已不复去夏的盛况。已是花谢叶残,唯有那一根根枯黄的荷径,还依然矗立在田间,像是一群宁死不屈的战士。远处的观景亭,静立在风雨中,好似也在遥盼春天的到来,殊不知,沟渠已是流水潺潺,萧瑟的荷径下也早已是绿茵茵的一片。用不了多久,这里又将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胜景,和芙蓉仙子欣来游的盛况。
春风拂过花田,微雨洒满溪面。静谧的村庄,烟雨朦胧,像是半隐在云雾中的蜃景,仙气弥漫。流淌在三月里的南溪,水声和着不时的鸟鸣,似一首江南丝竹,清丽柔缓。岁月悠悠,溪水西流,扎根历史河流中的古樟,伴着这山这水,幽静典雅,应是大学士当年随手绘就的画卷。此刻的我,已融入了这天地间,沉醉在这飘扬着轻歌的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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