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了,饿了,要回家;疼了,累了,要回家;下班了,天黑了,要回家。离别久了,思念了,要回家……
家,是身的故乡。
吃饱了,病好了,休假了,团聚了,家就不再是舒适的港湾,心在跃跃欲试,欲沿着地平线,乘着长风,飞向远方了。
家,不是心的故乡。
京城,距离长岛600余公里,距离阿尔山1600公里,距离额尔古纳2000余公里……导航用数字计算着:远方,到底有多远。
心,好似鼓点,随着数字的增大而敲得愈响。数字演化成一条条线段,向东,或是向北,如同血液,在血管里伸延……
风,在车窗外呼呼作响,我身上的血管,变化为宽阔的高速公路,血液就是车轮,在高速路上飞转。我的心在触摸距离,远方变得可亲,可感……
登上长岛的客轮,航向千鸟岛。风掀起海浪,好似大草原的风,吹动了一望无际的草,礼赞天空。成群结队的海鸥,孩子一样叫着,尾随着客轮,盘旋舞蹈。那海鸥,瞬间幻化成草原上风驰电掣的马群,那海浪,就成了马蹄下礼赞天空的绿草……
我的心,细细的触摸海鸥的羽毛,触摸骏马背上的长鬃。远方,就是令人愉悦的丝滑,细腻,柔软……
车轮行驶在草原的公路上,一望无际的翠绿,被一条黑带分做两半。黑点白底的奶牛,稚眼观望的小羊,杵着两个肉峰的骆驼,点缀在草地中间,犹如蔚蓝天空中点缀着团团云朵。起风了,从天边飞奔而来的马群,让我的车瞬间幻化成一艘客轮,那马群,就是舞蹈在海面上的海鸥……
阿尔山,满洲里,额尔古纳……2500公里的远方,心在测量。原来远方,是路,是山,是草,是精灵。它是重量,心秤不动,沉甸甸的……
很远了,额尔古纳河的对面,便是俄罗斯。界碑提示此行的极致界限,远方,不再遥远。国境的尽头在此。然而心却提示:这,还不是远方。不是心该停留的地方……
心的故乡是远方。
18层的楼顶,超越了高大乔木的树梢。在拥挤的城里,也几乎不受大的建筑影响,视线是开阔的。当夜晚来临,月亮,或缺或圆,就明晃晃的挂在18层楼顶中央。月亮的四周,闪亮着若有若无的星斗,不由得抬头,抬头望,心在颤抖着:看呐,远方!
星特朗80,一个奇怪的独眼龙,被称作天文望远镜,价格不菲。犹豫了很久,没有下手,终于在一次大病的疼痛中,实现了顿悟:如果死了,什么都变作不可能!我断然出手了。
那个独眼,被搬上18层楼顶。
我的眼眸里,闪耀的是6等星。独眼的眼里,能扫到15等星。赤道仪在自动寻星,我的眼紧贴目镜,在模糊中巡行。木星,火星,星云……远方,在明明灭灭中……
月亮,环形山,斑斑点点。萤磷般的白光,就浮在看似透明的月表上,缓慢地,静寂地,凹凸不平地,月亮……
高楼顶上的风,急而且凉。从脖领衣襟袖口灌入,好似秋水,流过银河。几乎是寒冷的感觉。
从月华初上,到人声沉寂,夜渐深,梦渐酣。月亮不紧不慢,孤独旋转,我的心,幻成虚空无垠的空际,仿佛是另一颗孤独的星,将月亮陪伴。如果我没有了病痛的知觉,是否也会是一颗闪亮的小星星,小到看不见,也会是无知无觉孤独地在空空的空中,孤独旋转。我孤转不过百年,你孤转可是永远?
离开了月亮,更远的,木星,土星,火星,那浩瀚的星团……将遥远的距离装点,我想,那是否就是太空的路灯,照亮的地方,就是视线可及的地方,也是心,可触摸可亲近的地方……
遥远,到底有多远?
让我的心
把故乡思念。
独眼80,忠实的履行职责。彼此的配合几程过后,它便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它不停息的瞭望,把我归乡的路不断拉长,那闪亮的灯,仿佛由内焰燃到外焰,让温度挣脱火焰的边缘,向四周扩散,扩散,直至无感……
心在迷离中挣扎,似乎想紧拉着地球的引力,如同要被领走的丢失已久的孩子,在生母养母中做出抉择……
远方,远方的远方叫遥远。
心在颤栗
我来自远方
我去往远方
远方,是心的故乡……
生命,是来自远方,又奔向远方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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