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犹豫不决时,两条信息如晨钟暮鼓将我敲醒 ”
(本文是我亲身经历的往事,共三章,一次性发出,欢迎朋友们指正!)
那一年,我在北京一家私立戒毒医院服用美沙酮和丁丙诺啡,这是国家认可的戒毒替代品。
国内各城市都设立了海洛因的替代品戒毒机构——社区美沙酮维持治疗门诊,这些门诊采用的替代药品几乎都以美沙酮为主。不管是美沙酮还是盐酸丁丙诺啡,既然是毒品的替代药品,同样也有很大的成瘾性。服用美沙酮麻烦一些,需要每天到专门的门诊去喝药,丁丙诺啡则方便一些,可以多购买一定的计量回家服用,我用的就是丁丙诺啡。
阳春三月,赶上父亲七十大寿,我兴冲冲地回到老家,为老人家恭祝寿诞。临行之前,带上了足量的丁丙诺啡药片。
在家里的那些天,我一改往年回老家后整天呼朋唤友,夜不归家的习惯,整天待在屋里陪伴着父母。看着脸色红润,焕然一新的我,父母脸上挂满了久违的舒心笑容。我预订了寿宴第二天的返京机票,打算办完寿宴就回到北京。
就在准备寿宴的前一天下午,我突然发现自己带去的药居然用完了!
怎么回事?我明明带的足足的,怎么就少了一盒呢?难道是自己粗心大意弄丢了?
翻遍了衣裤兜和其他可能丢失的地方,却没有找到,这一下我慌了神,怎么办?
可别小看了这些替代药的戒断反应,它们都是化学合成品,据说发作起来比戒毒品的时候更加难受。
第二天就是父亲寿宴的正日子,到时候亲朋满座,我作为主人再一口哈欠一把鼻涕的无精打采,自己难受不说,丢人可就丢大了!
一想到那种情景,我甚至感觉身上开始有点难受了,一颗颗汗珠禁不住地往下掉。虽然明知道只是心理作用,可就是越来越慌乱。
北京的家里倒是还有一些药,可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就算让霞用快递邮给我,也无法保证第二天就能送到。更何况,这类精神类的管控药物也很难通过快递发出。
心烦意乱间,一个念头在心间萌生,实在不行就买点毒品来救救急。要想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两天,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可是,我戒了那么久,真要再吸上,可是功亏一篑了!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和妈妈都想你了!”微信里,儿子奶声奶气地跟我发着语音。
“老公,你可别再去吸毒啊!万一被查到了......”老婆也给我发来了信息。
就在犹豫不决之时,这两条信息如晨钟暮鼓将我敲醒,令我吓出一身冷汗。妈呀!我在想些什么啊?真要走了回头路,毁了自己不说,我那好容易有了点起色的小家庭那可就毁了。
坚定地摈弃了再去购毒的可怕想法后,我开始思索其他的解决方案。
我知道宜宾也有美沙酮维持治疗门诊,距离我家不算太远,实在不行我去那里喝一天美沙酮。只需扛过第二天的寿宴就行,寿宴之后我就返京了,回到北京就好办了。
在网上找到了宜宾的美沙酮维持治疗门诊的电话打了过去,接电话的工作人员表示可以喝药,喝一次药只需十元钱,但是必须办理一系列的手续。
十元的价格可比我在北京喝药的私立医院便宜多了,这是全国正规的维持治疗机构的统一价格。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急匆匆向社区治疗门诊奔去。虽然电话里说是需要办理一些复杂的手续才能喝药,但是像我这种特殊情况,当面跟人好好说说,估计是能沟通好的。
当地的社区美沙酮维持治疗门诊在一个小巷子里,风风火火赶到目的地时,门诊部的卷帘门紧紧关闭,应该还没到上班时间吧。
门诊对面有个小烟店,烟店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姐,长得慈眉善目,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样子,借着买烟的由头,我和这位老大姐聊了聊。
“大姐,对面几点开门啊?”
“九点,你是来喝药的吗?”这位老大姐近水楼台,对往来门诊部的人都门清。
“我第一次来,不知道会不会让我喝啊?”
“能让喝,每天都有不少人来这里喝药。”老大姐乐呵呵地说着,我的心也踏实了不少。
正聊着,对面门前来了两个消瘦的年轻人,看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应该是来喝药的吸毒者。我溜达着走过去看了看,一个我都不认识,看来我不在老家这些年,新生的吸毒者也不少啊!
“嗨,哥们,我今天第一次来这里,能喝上药吗?”吸毒者之间都是自来熟,我递上两根烟,和他们寒暄起来。
“你有建档的病历号吗?”个子略高的青年问道。
“没有!”我苦涩地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多花点钱,只要能喝上药就行。”
“多花钱?呵呵,就算你花几千几万都没用,没病历号肯定不行!”高个青年打着哈欠,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怎么不行了?他刚才说他在北京一直都在喝药,只用打电话把病历关系转过来就行!”矮个儿那位好像想到了什么,死鱼一般的眼睛一翻,驳斥道。
转关系?这是什么路子?我疑惑地看着他。
“现在全国各地的美沙酮社区门诊都联网了,我哥们上次从深圳回来就是这样弄的,马上转完马上就能给你建立病历号,然后就能喝药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到我在北京喝药的那个私立医院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我刚说没两句,对方就一口回绝了。
“我们这里转不了关系!”说完后,没再听我解释,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妈的!这些私立医院真不靠谱,明明举手之劳的事情,偏偏袖手旁观。
看着我无奈地放下电话,矮个儿吸毒者那双死鱼眼越发精神,看着我的目光也有些期待起来。
“建一个病历号麻烦吗?”看来我只能走正常程序了,希望别太复杂。
“反正一天办不好!”矮个子摇头叹气道,似乎也在为我感到惋惜。
“喝药你是没指望了,如果要那玩意儿倒没问题,不过要趁早哦,一会儿我走了那玩意儿也不好找喽!”
靠!这孙子在这里等着我呢。真要去买毒品,凭着我在圈子里的关系,还用找他帮忙?
“哐啷!”说话间,门诊部的卷帘门开了,两人没再搭理我,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他俩在进门处的柜台前报了自己的档案号后,领到一张红色的便笺,然后走到里面的喝药窗口。在一个五十来岁的保安的严密注视下,他们从窗口接过纸杯,仰头喝了下去。
看到这里,我的喉头咕咚一下,身上好像更难受了。
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抹了一把快要流出来的鼻涕,我直勾勾地向门诊部里面走去。
管它成不成,既然来都来了,总得试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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