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在成长中不断磨平自己坦率的心性,并为此寻找各种开脱的理由。这并不是一种罪恶,只是在某些时刻,这样的伪装,让人难过。
和朋友搭乘返校的末班车,耐心等待的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微弱的路灯光打在人们的脸上,映着斑驳的树影,摇摇晃晃。有人低声交谈着秘密的心事,有人弯起嘴角静静的微笑,有人张望着疾驰而过的车辆独自沉默。此时,大家共同存在于一个彼此隶属的空间平面里,目的相同,却又互不干扰,躲在各自的茧中,遥遥相望。
距离这东西,或多或少掺杂了时间和空间的关系,但更多时候,一切外界因素对此的生硬解释,都不能使这个说法合理化。信仰、宗教、精神依托、生活方式还有心的容量,都是衡量距离远近的内在因素。所谓知己,我的理解就是,你们的精神契合度是否已达到心灵足以彼此交付的程度。
大多数成年人,总是善于伪装,善良一点说,这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我们无可厚非,但这同时也是社会把人隔离在不同世界的残忍手段之一。我们都被困在一个巨大的染缸里,为了保护心中那片唯一干净的土地,所以不得不戴上面具。这不是一个假命题,也不是谁消极情绪的发泄地,这是一个我们必须要用心正视日益严峻的社会问题。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真诚、善良、淳朴、关爱等等的珍贵品质越来越少;为什么报纸上每天都在报道罪恶、血腥、黑暗、残忍等等触目惊心的社会事实;为什么我们一直倡导良好的社会品德,却一直收效甚微,甚至反而加剧了丑恶的滋生?
我们坐在拥挤的末班车里,周围氤氲着各种生机勃勃的味道。女孩子头发上的香味,成年男子劳作后的汗味,特殊的烟草味,残留在衣服上食物的气味。这一辆暂时把人与人之间的空间距离缩短得如此之小的公共汽车,缓慢而安稳的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在它腹内的乘客却并未因实际距离的缩短而放松自己心灵的防御措施,反而更为鲜明的独成个体。这十几分钟上山的路程漫长而沉默,或许大家并不享受这种更为深刻的孤独,但如果比起要把自己的信任交付他人,这样的孤独倒也并不算什么了。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此颓然之语,出自李白。大唐如此不羁的诗仙也有偶尔对现世失望的时刻,更何况,你我不过庸庸碌碌一小民。很多事情,我们无力改变,只有努力去适应,但在适应之时,希望你我皆能保留造物主赐予的留存于我们体内的本真。
末班车摇摇晃晃终会到达目的地,就像生命历经坎坷总有一天会走到终点。我们都会在这个过程中遇到许多不同的人,许多不好的事,但依旧会充满期待,企盼着心中的目的地在我们到达之时,宽敞洁净,灯火通明。
一直以来,有希望都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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