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依稀记得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中午,天突然下起了雨,雨来得很急,并且带着冰雹粒,粒粒如豆。
经过漫长的等待,我终于等到了那一张朝思暮想的家里几代人希望与梦想的录取通知书。没有那种欣喜若狂和手舞足蹈之举,我带着紧张和沉郁回到了家。
悄悄地我将那张在手里攥湿了的通知书递给了父亲,递给了守过半生夙愿的父亲。那一刻,父亲的脸色变化得那么突然,他激动得戴歪了老花镜。随着目光在通知书上移动,那欣慰的表情凝固在父亲饱经沧桑且又有些舒展的皱纹里。父亲重重地叹息一声后便知雕塑一样,眼望着窗外淅淅的雨滴,一动不动。那时,我不敢正眼去看父亲。
长年累月只知劳作不识一字的母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手足无措地站在那,父亲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划了几根火柴,点上那杆陪他大半生的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接着猛烈地咳嗽起来。“我的孩子学不能上了!”然后转身进屋了。母亲慌恐地问:“么事,么事”那神情好像给了她极想得到的“妈,我不上学了。”我抱着母亲的膀子哭了。母亲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几滴眼泪从她深陷的眼窝中流出。母亲抹掉泪水,咬咬干枯的嘴唇说:“上,卖房子也要让你上!”我发现了藏在母亲——一个普通山村女性深处的坚强。“妈,我对不住咱家!”
“别说了,妈知道你尽力了……”
离上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为了我,家中寥寥的“财产”也天天减少。不足百斤的猪卖了,院子里的树也卖了。父母终于用尽最后一点精力把我送上离家百里的城市去念书。
霓虹闪烁的夜晚,我仰望着星空,想知道满天星光中哪一颗是父亲,是母亲。但我更清楚地看到了给我温暖给我关怀给我支持给我鞭策的家!
我猛然想起我上学后姐写给我的第一封信。“弟,你走后的那天,父母都病了,躺在床上一天没吃一口饭……家里冷冷清清地……妈老是暗地里掉泪……好好学,别挂念家……”
带着家的谆厚质朴的爱,每每收到家信,看着落款上那行令我梦牵魂绕的“怀宁县洪镇公社双桥大队”,我不禁热泪潸潸,在那里,有我的亲人;在那里,有我的父母;在那里,有的我家!(李声波、新安晚报安庆记者站18955600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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