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极了,窗外尽是呼呼的夜风。在这个苍冷的夜,我感觉到社会毂轳的恐怖,时间被它辇过得面目全非。回想过去,不过三代的光阴,人世已经几经变迁,百年前的这片土地,曾经抛洒过为光明前进的热血,可如今已被一片歌舞升平所掩盖。人事的代谢无可预料,多少记忆在那早已与大地融作一体的黑冢中。
早上我去爷爷家,他正坐在堂屋的门前,皱着眼袋晒在微弱的阳光下,旁边站着爸爸商量过年的事宜。他忽然向我问道:“川川,等我吃完饭后我们一起去湖里上坟好吗?”我心里立即涌出一股难以言状的凄凉。
爷爷自言自语,又像是说服我道:“以前这个时候,都要大人领着孩子去给死去的长辈坟前烧纸,现在人都不理这一套了,一会儿我再去村头的小商店买几刀火纸。”
上午艾弱的的太阳隐在东面天空几重秃林后,院子里搞不清方向总有冷风刮过来。爷爷八十岁了,我不忍心他紧缩着身子走这么一段路,虽说不远。我替爷爷买了一批火纸回来后,把剩下的五元纸币还给他时,他怔了一下,双眼泛起笑意,望着我说道:“川川,你有零钱吗,给你当零钱罢!”
我的泪水几乎流了下来,哎!你们如何知道我此时心中的酸楚呢,老人家为了省钱,宁愿多走一些路去市集上买日常用品。有一次爷爷骑着自行车从集上买菜回来,发现小摊贩就是少找了自己五元钱,他又骑着自行车回到市集上讨钱,结果人家根本不承认,路过的人纷纷职责,爷爷最后仅拿着摊贩打发乞丐似的五角钱回来。就是这样,想起以前他那如粗枝枯琼的手颤颤巍巍打开布包拿出几百元给我当生活费时,此刻我的心就像水里的冰霜一般!
爷爷吃完饭身上有了汗意,要休息一会。他取出几刀火纸放在地上,念念有词“这刀火纸烧给俺大,这刀烧给俺娘……”奶奶嘲笑道,老糊涂了,到坟前的时候该烧哪个是哪个。奶奶又去抽了一些麦秸:“外面风大拿些来引火,麦秸是银子,要烧给他们。”
出去的时候奶奶要我披一件大衣,我执意不肯。家里感觉风不是很大,原野上的风简直要钻进人的骨子里去。远远就看见几座土坟在寒冷的阳光下,空旷了田野。
来到坟前,爷爷的脸上已看不出内心的凄楚,如同坟上衰枯的杂草,我透过黄土,仿佛看到一幅幅年久的棺木。火纸点燃的火势被旷野的风吹得左右摇摆,青烟弥漫。
爷爷始终不发一言,回去路上,他突然叹息着对我说道:“人的一生是多么不容易,没有人不经历挫折困苦,一辈子下去。”
我的耳畔又萦绕着他那时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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