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早就定下的文题,因为一直没有时间去写,就此搁置了3个月之久。很大部分的原因可能是我还差些回忆去熟记起那些发生在北城角落里的纷扰与喧嚣。
我最后一次看到红树是在前年秋末,那个时候我正郁郁不得,心情烦躁。在学校后面的出口转角,我见到了5年前那个只会在午夜呢喃轻语的男生,黑单衣短头发一脸童趣的红树。我是6前认识的他,那个时候我们合租在初中学校里面大小不过8平方米的小房子里,两张床一盏灯一个书桌,仅此而已。我与红树一起度过了我初中的头两年,后来大概由于他的学业出色,被保送读高中,2年之后的那个午后,我回到合租房,见到了正和爸妈一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他,两个人什么也没说,他爸妈倒是热情的说着一些客套的话,大概的内容忘记了,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他妈妈告诉我,红树不好相处,这两年肯定麻烦你不少地方。我反摸着头,不好意思的说没那回事。红树确实不好相处,两年时间里我与他争吵无数,动手二三。
怎么去回忆这个单纯的天真少年,我一直没个头绪。他愤青,他低调,他沉默,他无趣,他真的对我很好。初中我们都要求上晚自习,大概9点多的样子就放学,然后在教室里面又会三二成群的闹闹笑笑,边玩边学,到租的地儿一般都会到10点半的样子。红树每次都比我早到,大概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每天放学就早早的回到住处,看看笔记背背书。我是个折腾的孩子,受不得闷,总是拉着红树天南海北的问。他的反应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木纳呆板。大部分时间就是我说他听,插嘴少,动作少,表情基本没有。很难想象我会在6年后去用心的回忆这样一个无趣少年,竟然在我最美的年华,花光了我向时间购买感动的所有积蓄。
红树就像他妈妈说的那样,不好相处,陌生人根本不会跟他说上话,索性我比较自来熟,经常迫着他听我的日常琐碎,这样纯粹的交往带着我和他逐渐熟络的感情走过了一个春夏。很庆幸红树碰到了我,也很庆幸我碰到了红树。就像那些氤氲时光中摆在书桌的课本,写满的,都是少年梦。
红树比我大一届,我初二的那年,他已经临近毕业。那个时候我们因为初三要分班,就流行写起了同学录。基本上人手一本,每天学习之余就会看到课桌内里摆的一摞厚厚的同学录。少年多情,经常会感叹一些微小的情感波折。很多人都知道,那个时候的初中,你的同学录厚度的多少直接代表着你的受欢迎程度。所以太出色的人也不好,每天除了繁重的学业,便不得不转入另一场更浩大的同学录创作当中。那时的我也是个热血少年,我记得我那本同学录写的人不多,大概我专注的不是量的多少而是感情的多寡。买完同学录的那个晚上,我迫不及待的回到住处,没有与同学过多嬉闹,原因是什么当时也没有多想,后来在翻开那本回忆账簿的时候,看着刻在内里熟知的笔迹,我竟怅然不已。只因为那个呆瓜般的少年。
红树是个怪人,每天晚上大概3点钟的样子,我都会被明暗的灯光闪醒,抬头就看到他一个人在拨弄着电灯的开关,样子很是虔诚。而反观我,因为习惯的原因,灯光一亮就睡不着,人一睡不着就感觉很烦躁,也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和红树争吵,也是第一次,我与红树动手打了一架。期间的过程很早就忘记了。只是残留的悔意一直驳杂,不能忘怀。那一次我们打的很激烈,双方都没有留手,很显然,我有了长期与他这样的怪异习惯做斗争的觉悟。之后的几天,我与红树的争吵越来越激烈。我终于相信了他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少年热血,热的可不只是我,红树也是。一个星期之后的午夜,我照例被灯光闪醒,当时的我以无力去找他理论,因为觉得那可能是他的个人习惯,持续了这么久,也无可奈何的免疫了。所以第一次我没有去多费口舌,把被子蒙在头上,重重的靠在床板上发出一声巨响,便没了声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纵容给了双方一个和好的契机,我与红树又说上话了。他先开的口,问我有没有不会做的题目,他可以帮忙解决。我欣喜那天晚上无声的抗议让两个人之间没有了间隙,我二话不说,连忙爬起来将包里留着的数学竞赛题丢给了他,又沉沉睡去。第二天我在书桌上看到了已经做好的数学习题,字迹工整明亮,没有修改的地方,给人一种一气呵成的感觉。可见他做的时候思路清晰自然。我不禁诧异,那张试卷用我们老师的话说就是很有难度,我不知道红树是怎样完成的,只是觉得不可思议,那样呆瓜般的少年,竟然如此神秘多才。
之后就是那次离别,是在写完回忆录的2个月之后,我目送于我很重要的他渐行渐远,两个人的房间就此永远空了一个床位。到底时间是把杀猪刀,我流连其中被剐的鲜血淋漓。红树离开的第一年,我被洪水猛兽般的中考冲击的体无完肤。整个沉闷的夏天,我都没有去想红树,纵然他已经离开,还是未能令我找到一条合适的路去延续那份早已散热的友情。每天我照例读书打闹玩耍,那个时候火箭队还有我喜欢的姚明,我还是会偶尔翘课去看有他的比赛,还是会大声叫好,还是会和同学闹矛盾,只是不如红树那般,少了一份舍不得的悔意。毫无疑问,我麻木了。
后来时间稀稀拉拉的过去了一整个凛冬。分班的事终于被定下了。期间一些朋友离的离散的散,虽然还在一个学校,但是终究少了一份牵挂,很多很多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生疏了起来。而那时候发生的一件事,令我至今仍然对于学校的分班决定吐槽不已。那是在分班之后的前几天,我到学校发现自己抽屉里的同学录被人翻动过,当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无名之火烧的我头昏脑胀。我拿出同学录烦躁的翻了起来,一页一页的读过,末了发现红树写的那页被人不怀好意的加了一两句话。我出离的愤怒了,抓起来不由分说的就撕了个粉碎,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到今天我仍然不得解,为什么当时会矫情到那种地步,几句话而已,我却将红树那样用心的笔迹生生毁去。于是没过多久我就后悔了,但出于男生敏感的自尊我没有将它拿回来粘贴完整,红树留给我的最后回忆就这样被我亲手葬送。那时我还会拼命去回忆他写的那些话:树林里有很多鸟,我希望你是最特别的那一只。
时间跳转回现在,我来到了红树曾经的高中。而且我不再去刻意回忆红树,我有了新的圈子,我逐渐忘记了,那个呆瓜般的少年,在我最美的年华给我的种种繁华纷扰。我不得不说这样的变化越来越顺其自然。然而生活又是怎样的一种美好,我在逐渐的迷失中收到了红树的一封信,很多很多的记忆就这样纷至沓来,原来我们还是老样子,我们还没有苍老到什么都可以舍弃却忘记追寻本来就深埋到内心最深处的感情。我读着那封信,回到了那间小小的房子,那张书桌上,依稀看的到卷子被风吹的稀稀作响的样子。
后记:
其实红树不叫红树,他的这个名字起自他的笔名,可能出于一种执拗,我也给自己起了一个特别文艺的笔名:木子。这几年我就如同当初那般回忆他,只是少了非要去回忆的理由,我只是用一个改编的故事,一个尘封的没有结尾的故事,再加上承载记忆的笔名,去怀念那个呆瓜般的少年。哦,原来当初的少年梦还在,原来当初的数学习题我还是不会做,但是我知道,我悟了便是悟了,北城终究充满离别,人生不过一路站台,他的月台,离我只有5又4分之三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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