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默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他暗恋着一位女孩子,女孩子不知道。
故事还要从大一讲起。也就是四年前的九月。
那是新生军训的日子,也就是在这个九月里,韩默从同一色的军装中看见了她,足足盯着看了一分钟。那一分钟像是时间特地赏给韩默一个人的。他抓住了那一分钟。美美地欣赏了那一张动人的脸,看一眼就让人脸红,心跳加快。
那位女孩是一名特招生,文章写得很好,得过很多的奖项。她叫何露。何露有着江南女子所稀缺的修长的身材和塞外女子所没有的洁净肤色以及像清溪一样脉脉流淌的双眸。
这样的女孩,会有很多优秀和不优秀的男生的追求。
那双如同清溪一样脉脉流淌的眸子,像一幅毒药,它总是在韩默闭上双眼时即刻出现,从天边流淌过来,一只流淌进韩默的梦里,诱惑着韩默无法停止的心跳。
军训结束后的第二周,韩默以笔名“安静”写了一首99行的诗,题为《荷》发表在校刊上。赞赏“安静”文笔的人很多,没有一人看出诗中的真正含义,至少没有发现有人看出来。一种对女孩的喜爱在诗中似浅似深地默默表达。韩默不希望有人看懂,有时候又想让一个人看懂,又怕那个人看懂,心里总会有一时无一时的矛盾。一周后没有人再提起那首诗,看来真的没有人看懂,韩默有些庆幸自己,又有些落寞,孤独的落寞。
可是在一周后的一周,校刊上又刊出一篇《看荷人》的散文。韩默随即看了一下作者:看荷人。《看荷人》似乎在文字的身后回答着《荷》里面的某些隐喻。韩默多么喜欢是何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看荷人”是谁的笔名。谁的呢?对于韩默都有些不重要了。因为在韩默看完那片优美的《看荷人》后,就看见了何露和一位男孩子在雨后的校园漫步,虽没牵手,但已经嫉妒了很多人的眼球,其中一个就是韩默。
后来的一个月韩默想轻轻地把何露忘掉,不去听有关她的新闻,不去看她发表在校刊还是《萌芽》或是《青年文摘》等其它刊物上的文章。
韩默本人想做到,可是记忆不忍心就这样的把一张动人的脸庞抹去,所以,在韩默不喜欢的课上,睡觉前,听歌时总会走来一个人的身影,清晰地可以抓住,但真要想去抓时,却又变得飘渺起来。
大二的第一个月韩默又在校刊上发表一篇散文《我的梦你来过》。文笔细腻的如同一位女子。当所有看过的女孩子得知,笔者是一位男生时,韩默也同时招来了很多女孩子的打探和追求。可是满脑子是为何露留下的位置,装不得任何人。
韩默以为会像上次一样会有一篇文章刊登在校刊上,如“看荷人”的《看荷人》,或者其他人也行。可是时间走了两个星期,没有看见任何动静。“看荷人”也没有出来动笔写些什么。就在韩默失望的时候,有封没有贴邮票的信件送到了韩默的宿舍。粉红色的信封,还带着某种的花香,漂亮的钢笔字。韩默打开一看吓了一跳。
信是何露写来的,简短的只有一页纸半页字。加称呼和落款不过十行。韩默却看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信是邀请韩默参加她们新成立的一叫“青”的文学社团的。韩默高兴地又把信看了几遍,决定参加。其实信上有何露留下的手机号,打个电话或是短讯过去就可以了。韩默不认为。他觉得书信更真实一些。抓起笔和纸便开始回信,可是发现纸张有些寒酸了。便跑下楼买了漂亮的信纸。
本来也就像何露的信件一样,一张纸就可以说明自己同意参加那个“青”文学社团的事情。结果被韩默扩展到了十八页,把一沓信纸写得只剩两页。写得月亮都出来了。信只能第二天送了。
经过一段很长时间的准备,“青”文学社终于拉到赞助,要出版自己的第一期刊物。由韩默为刊物写了前言,韩默以一篇《写在青春上的文字》把“青”的名字送到了所有大学生的眼前直击内心。第一期就追印了2000本。周边的很多高校大学生都一下子喜欢上了这本刊物,爱不释手。
那天整个社团出去庆祝,韩默不像他的文字一样可以活泼在很多人的眼球前。吃自己的菜看别人喝酒,嗑自己的瓜子,听别人K歌。虽然被轰到话筒前,却又扫兴地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依然嗑瓜子。何露站起来说,我替他唱吧,给大家带来一首老歌《勇气》。
何露唱得真的很好,像她的文字一样美,更像她的人,引来很多男孩子的尖叫,韩默受不了那种尖叫,甚至还有口哨的声音。没有听完何露的歌就很古板地离开了。有些伤心,有些落寞,这种落寞曾经有过的,但现在要比那个时候更冷清一下。
午夜的风吹起来总是有些凉意,韩默第一次厚厚地感觉到自己的情感是那样的孤独,眼角不经意有一些湿润的东西,韩默低了一下头,清晰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走回学校了。
第二天韩默从“青”退了出来。所有人不理解,包括何露。何露追出来,问他原因,韩默只是沉默,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望着何露,然后问,你是“看荷人”吗?何露没有回答,避开他的眼神,转身走了。那背影是安静的,也同样是孤独的,只是韩默没有转身看。
因为韩默有着很书生的眼泪在湿着自己的眼。
韩默的离开是有理由的,他觉得在那里虽然可以写自己想写的文字和很多人共享,但是没有人感觉到他的孤独,在那些人目前韩默最落寞,落寞的可怕。所以韩默选择了离开。
韩默依然会在校刊上写自己喜欢的文字,依然会有很多人看,并时不时收到一些匿名的礼物。
韩默再次见到何露的时候只是微笑一下,一句话都不说的走开,除了一个加以装饰过的眼神再没有过多的交流。那是一种很辛苦的表情,彼此都很辛苦。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韩默总是让自己距离在看不见何露的眼神地方望着何露,那样至少不会装得很辛苦,不会紧张,不会不知道说什么就离开。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何露,在学校的任何场合,有何露的地方韩默就不去。他觉得自己会怕,怕什么自己都说不清楚。
虽然不见她,何露的身影总会常常来到韩默的梦里,一起谈论文学,一起修改文章,甚至还有牵手的镜头,有多美好就梦得有多美好。韩默依然会写些有关何露的文字,诗歌、散文、日记等等等等。想她的时候就会写,就像一个爱抽烟的人,找各种理由去戒,却到头来抽得比起先前更多了。韩默就是这样的人,越是想忘记越是深刻。
四年的光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毕业答辩了。
六月的天空多少有些热,刺眼的阳光在午后惹着知了在唱着夏日的歌,一阵接着一阵的,听着就叫人心烦。
六月的夜风多少还有些清凉,冰凉的月光在午夜赶着夏蛙在唱着夏夜的曲,一片接着一片的,听了让人心乱。
来的时候荷塘开满了荷花,快要走的时候荷塘也开满了荷花。前者开在夏末,后者开在夏初。很多人的青春就夹在夏末和夏初之间,像是被轮回遗忘在这青春的校园。当然这夏末和夏初之间还有韩默的暗恋,没有说出口的爱。虽然曾经是那么的小心地,悄无声息地表达过。依然是没有人知道,不会有人再想起四年前校刊上刊登的《荷》,韩默自己也不记得上面的内容,大致写些什么还是可以说出口的。
韩默想用文字再记念一下自己的暗恋,还想最后一次在这个青春的舞台上表达一下自己的爱,便在校刊上发表了一遍《露》,笔名依然是安静。《露》一见刊,文字就惹哭了很多人。那不仅是写在青春上的文字,更是熟睡在心灵的文字的初醒。很多韩默忠实的读者拿着所有韩默写过的文字的简报要求和韩默合影留念。还被问起四年前发表在校刊上的《荷》是不是韩默写得。原来还有人记得,韩默轻声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韩默站在镜头前,无意中望见远处的何露,虽然远,但是不会看错,那身影早已印在韩默的脑海中。何露静静地站在远处,看不清面部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同样的孤独和落寞。似乎在等什么!韩默还是转过头,安静地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想努力挤出一些笑容在脸上,半天表情都是僵硬的。辛苦了半天只是路出了两颗大牙。
一周后的校刊的一篇文章轰动了校园,是看荷人写得,题目为《看荷人的等待》。很多人都读懂了看荷人的心思,韩默也懂了,就是脑子没有转过来。只在看荷人的孤独和落寞的文字中**,却忘记了现实的自己。也许就是文人“智于笔而拙于行”的缘故吧。看荷人的情感终究是没有被韩默提拔到自己的情感中去,看荷人的等待就开始被沉淀下来。
6月30日,韩默的生日,仅仅请了几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偷偷地出去喝酒。韩默只顾自地吃着喝着,其他人明白韩默的心思,没有管他,几个哥们相互喝着吃着。在韩默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决定要告诉韩默一件事情。
韩默,我们想给你说说你和何露的事情。
韩默,身子一晃,觉得自己是喝多了酒,听错了,但是又想问个明白。
你刚才说什么?
何露,我们谈谈你和何露的事情吧。
韩默喝得那些小酒在准确听到“何露”这个名字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下子清醒了,完全地清醒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
都是你爱说梦话的习惯告诉我们的,我们本来不想听你的梦话,谁晓得你喊出何露的名字,我们就感兴趣了,便知道你暗恋何露。四年了你说了很多关于何露的梦话。我们只是一直没有让你知道我们知道你暗恋何露,也想像你一样保守自己的秘密一样保守着这个秘密。
这有一封信。
说话的哥们便递给韩默。韩默接过来一看,惊呆了。
粉红色的信封,带着某种花香的味道,漂亮的钢笔字。
韩默的慌张和惊奇是大家预料到的,但是大家忘记了预料韩默慌张和惊奇的程度。那慌张的神情有些让人害怕,那惊奇的目光四舍五入为一个呆子。他需要独立的待一会儿。几个人便不约而同地出了包房。
韩默等自己心情略微冷静下来后,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粉红色的信封。
韩默(安静):
我知道《荷》和《露》都是你写的,我读懂了《荷》也读懂了《露》,而且敢肯定地说安静是你,你就是安静。你看懂《看荷人》了吗?看懂《看荷人的等待》了吗?“看荷人”你给予肯定过是我吗?我知道你孤独地暗恋了一个大学的时间,你知道不知道,我也孤单地等待了一个四年。你从来都没有听完整我故意唱给你的《勇气》,“只要你一个人眼神肯定,天涯海角我都愿意随你去”,可是你四年没有给我过一个肯定的眼神。只想告诉你,我也爱了你四年,等了你四年,一个大学的时间,青春里最美好的时光用来等你。
何露(看荷人)
2009.06.30
所有人回来的时候,见韩默趴在桌子上,用手锤击着桌子,失声痛苦起来,过来许久才算是找回人形来。韩默喝了一杯酒,用一种期待和不解的眼神看着所有人,想知道一些什么。
老大喝了一口酒,深吸一口气。
韩默,本来我们是想一直为你保守秘密的,就是你的一篇《荷》让那个叫何露的女孩子,把我们在座的请去吃饭,当然没有你。从我们口中硬是套走你喜欢她的消息,以后你所有的事情我们都给她说了,一个女孩子在你面前哭,你能不心疼吗,况且又是何露。也许我们不说,你还不知道。其实你在梦里说过想和何露一起办一个文学社团。我们讲给她了,后来她就办了一个,特地邀请你去。第一期其实不是什么拉的赞助,都是人家何露自己多年的稿费。为了谁,不用说了吧。你倒好自己离开了……我们还常常偷你的日记拿给何露看,这些你就别追究了。
……
韩默现在才明白,暗恋原来不是一个人的事。这四年,自己安静地爱着一个人,有人默默地帮着自己,有一个人又在悄悄地等着自己。暗恋,是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也许也同爱着,只是彼此之间都没有给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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